顧蘇落又笑了：“剛剛在宴上我還想你那麼能說會道，怎麼這會兒又啞巴了？”
“……”
“我跟你說，若皇上怪罪下來，我會直接把事情全推到你身上。”這是玩笑話，她要真這麼做了，她的名聲也會受影響。
“無妨，你儘管推給我。”蕭銘玉沉道。
“你是在生氣？”顧蘇落試探了一聲。
“沒有！”蕭銘玉立即否認。
顧蘇落擰眉看了他一眼，完全不相信。
她揪起蕭銘玉的衣袖：“別杵着了，走吧。”
蕭銘玉怔：“去哪？”
“你說能去哪，回府！”顧蘇落沒好氣道。
這一揪，徹底叫蕭銘玉沒了脾氣，只敢乖乖跟在她身後：“……好。”
宮門前，顧蘇落剛想爬上馬車，卻突然被蕭銘玉拉住：“落兒，我想走回去。”
此時的蕭銘玉臉上哪裏還有半點怒氣，沉淡的聲音還帶了一絲祈求。
顧蘇落無語的張了張嘴：“從這裏，走回去？”
現在可是雪天，從皇宮到武宣王府坐馬車都需要小半個時辰，蕭銘玉竟然說要走回去，這是人說的話嗎？
“我想到城中逛逛。”
少時蕭銘玉總想出宮到城裏玩耍，奈何那根本不可能，就連太子跟三皇子都能得到出宮的機會，可他卻一次都沒有。
當然，春狩與秋狩這些宮中大型宴會，沒有算入其中。
顧蘇落鬆了口氣：“只是逛街而已，你說清楚。”
“可以？”
“當然可以。”顧蘇落笑了：“正巧我也想趁這空閒的時間玩會兒。”
聽到這話，蕭銘玉眸眼微亮，勾脣：“好。”
本來是打算宮宴結束跟裴氏他們聊上兩句，現在看來是不可能了。
宮中除夕夜宴縱使熱鬧，但與京城的大街小巷相比，簡直就是小巫見大巫。
不僅熱鬧，城中的繁華也並非不可與皇宮媲比，紅樓閣宇，燈籠高掛，在這一日，沿街的商鋪開了一路，作畫的，做燈的，描屏風的應有盡有。
更別說雜耍的，賣糖畫的，擺夜宵的，一眼望去，只有顧蘇落他們想不到的，沒有百姓做不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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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蘇落雖然看着興奮，但因爲原主本就是土生土長的京城人，所以對沿街的熱鬧已是司空見慣，反而是蕭銘玉的反應有些出乎她的預料。
見到街邊有人畫糖畫，他站在原地眼睛都看直了。
顧蘇落見狀便自掏腰包給他買了一個，蕭銘玉按捺着心中的喜悅，將糖畫默默拿在手裏，完全不捨得喫。
顧蘇落自然不管他是喫還是不喫，只是沒走幾步，看到有人在捏小泥人，蕭銘玉就又走不動路了。
他的興奮是藏在眸裏的，不會大喊大叫，也不會開口喚顧蘇落，他就只是詫異的瞪着眼睛，神情透着旁人都難以察覺的變化。
安靜，卻叫顧蘇落讀出了他心裏的期待。
無奈，顧蘇落就又掏腰包給他買了個小泥人。
蕭銘玉心底微顫，小心翼翼的接過顧蘇落遞過來的小泥人：“謝謝。”
顧蘇落正整理零錢袋的小手一頓，笑了：“你謝什麼，又不貴。”
蕭銘玉脣角止不住的上揚，沒有再說話。
從前從未出過宮，宮中年宴豐盛，卻叫他乏味又害怕，一直到十二歲去了邊疆，一去就是八年。
三年前回京錯過了年節，就是沒有錯過，他自己一個人，大抵也是沒有機會這樣在城中閒逛。
今年本也該是錯過，按以往的流程，除夕宴過後他與顧蘇落會乘坐馬車直接回府，靜待神醫過來幫他把暗器取出。
方纔他這麼一鬧，倒省出了許多玩樂的時間。
“你還想要什麼，今天我全請了。”顧蘇落說道。
蕭銘玉聞言轉眼看向隔壁小攤：“瓷娃娃。”
“啊？”顧蘇落回頭，就見身後果然擺了個瓷娃娃攤，她好笑的彎了彎腰：“你還喜歡這玩意兒？”
還以爲只有女孩子纔會喜歡這東西。
“嗯。”蕭銘玉伸手，精準的拿起一個陶瓷女娃娃：“要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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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什麼特別的麼？”顧蘇落伸着脖子瞄了瞄。
“像你。”
方纔顧蘇落買下泥人的時候，他就一眼看中了這個瓷娃娃，按道理在這喜慶的節日裏，賣的這些瓷娃娃都應該是笑嘻嘻的。
但蕭銘玉手中這個不是，它撇着小嘴，冷着眉眼，那模樣像極了顧蘇落嫌棄他的樣子。
蕭銘玉話落，顧蘇落又是一陣無語，哪像了？
“哎喲，這位客官不好意思，這是瑕疵品，小的就是擺在這，不賣的。”這個陶瓷娃娃是他失手燒壞了的，爲了不掃興，他還特意把這娃娃放到最不顯眼的位置。
“我就要這個。”蕭銘玉大手緊握了握，像是怕那小攤販硬要回去一般。
顧蘇落從錦袋拿出兩枚銅板：“不礙事，就要這個了。”
“誒，好的客官。”小攤販自然不好再說什麼，喜慶的接過那兩枚銅板。
就在這時，街上的百姓突然都興沖沖涌向街道一旁，顧蘇落有些發懵：“發生了什麼？”
話纔剛落，就聽空中“嘭嘭——”兩聲，兩道煙花在夜空中綻放得猝不及防，絢麗的直叫圍觀的百姓一陣歡呼。
煙花，是在皇宮方向點起的，蕭銘玉這纔想起來，說道：“今夜除夕，宮中會燃放煙花迎接新的一年，意寓天子與萬民同慶。”
說話的間隙，已經有數道煙花綻放，直接將整個夜空照亮。
蕭銘玉這麼一說，顧蘇落就想起來了，確實是這樣。
煙花雖絢麗多彩，但顧蘇落只看了片刻就別開了目光，年年過春節，年年都看煙花，早膩了。
況且顧蘇落又是從現代來的，統共加起來看煙花的次數就更多了。
現在能讓她驚訝的除非是那種世紀級的煙花盛宴，否則都很難入她的眼。
只不過她膩了，蕭銘玉沒有。
見蕭銘玉站在原地一動不動，顧蘇落好奇的擡眸，神情不由微怔。
只見此時的蕭銘玉微抿着薄脣，像是有意剋制着心裏的喜悅一般，好看的眸子裏盡是嚮往的光芒。
“你難不成……沒看過煙花？”顧蘇落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