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裏,凌冰玉睡的很不安穩。
月光透過窗櫺,灑在屋內的地上,形成一片片銀白的光斑。
她在牀上輾轉反側,似是再度被夢魘所擾,時過一個月,她竟然再度夢見了嶽龍淵。
夢裏,她看不清他的表情,只是一種強烈的壓迫感,撲面而來。
她拼命的想逃,身子卻如灌了鉛一般,意識一點點下沉,漸漸地陷入黑暗。
不過,後半夜的時候,她朦朦朧朧地感覺到,似乎有人輕輕地攬過了她的身子,將她擁入懷中。
那氣息是如此的熟悉,如同春風拂過心間,讓她瞬間清醒了幾分。
潛意識裏,她知道,那個人是東陵昊。
他便是那般,小心翼翼地將她擁在懷中,動作輕柔至極,彷彿她是一件易碎的珍寶。
凌冰玉的身子微微一顫,心中五味雜陳。
她想要掙脫他的懷抱,可是,當她微微睜開眼眸,藉着微弱的月光,看到的,果然是東陵昊那張俊美的臉龐。
但見月光輕柔地灑在他的臉上,勾勒出他那如雕刻般完美的輪廓,長長的睫毛微微低垂,在眼瞼處投下一片淡淡的陰影,如同鴉羽般濃密而捲翹。
那雙漂亮的鳳眸,此刻緊閉着,透着深深的疲憊。
那雙劍眉,即使在睡夢中,仍不自覺地蹙起,薄脣輕抿,那柔和的臉龐,每一處都恰到好處。
他的呼吸均勻而平穩 ,胸膛隨着呼吸微微起伏,散發着一種讓人安心的力量。
凌冰玉終是不忍推開他的身子,她無奈地瞪大眼眸,望着窗外皎皎月光,陷入了長長的回憶中。
十年來,她不止一次,見到他的睡顏,每一次,心中都如小鹿般亂撞。
無論是年幼時的他們,還是後來成年的他們,每每奔至翠竹林中,跑累了,便會雙雙倒在草地上,仰望着藍天和白雲,訴說着兩小無猜的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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漸漸地,頭頂着頭,進入了夢鄉。
年少時,他的睡顏帶着孩童的純真與無邪,粉嫩的臉上,長長的睫毛輕輕顫動,讓她忍不住伸手觸摸,卻又在即將觸碰到的瞬間縮回,生怕驚擾了這份美好。
成年後,他的輪廓更加分明,那高挺的鼻樑,微抿的薄脣,無一不讓她心動不已。
他睡着的時候,她會靜靜地凝視着他,用纖弱的小手,輕輕觸摸着他的臉,心跳如鼓,小女兒家的心思,難描難猜。
如果沒有來到天極,他們還在蓬萊,那便是世間最幸福、最般配的一對神仙眷侶。
“生當同衾,死當同穴”,“執子之手,與子攜老”,當初的山盟海誓,猶在耳邊迴響。
可惜,這一切,都已無法挽回,再也回不到曾經的曾經……
東陵昊,就像是她少女時代一個綺麗的夢:
彷彿如白月光那般,明亮皎潔,卻又是可望不可及的存在,永遠活在她最美的年華里,那是她人生第一次開始對愛情的憧憬和嚮往。
竹與蓮,皆象徵君子,而東陵昊這般“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的謙謙君子,正是她所中意的,所以,她生平喜歡翠竹與紅蓮,只因它們的風骨,像他。
在她的眼裏,他是那般的完美,世間一切男兒皆不可企及,所以,她戲弄過很多她所認爲的賤男,卻單單沒有戲弄過他……
只因他愛她,尊重她,從來沒有勉強過她的意願。
他們二人,甚至,從未吵過架。
只因,他會一直包容她,原諒她所有的任性,哪怕她被嶽龍淵強佔了身子,他也依舊視她如珠如寶,縱使再怨,也沒有半點輕薄了她……
就像此刻,他只是這樣靜靜地擁她入眠,卻沒有任何逾矩的舉動。
這要是換作嶽龍淵,呵呵呵……
想到嶽龍淵,那個狗皇帝,似是精力旺盛的很!
他就像一輩子沒有見過女人一般,每天都想着佔她便宜,後宮三千佳麗,偏偏把勁兒,都用到她一個人的身上!
他恨不得一下子搞大她的肚子,讓她爲他生下娃娃,便可一輩子將她囚在他的身邊,真是可惡!
這狗皇帝,怕是坐擁江山習慣了,佔有慾過於強,自己無論做什麼,都逃不出他的視線,讓她覺得沒有半點的自由。
她的性子野慣了,不適合那深宮之內,更不喜歡有人天天盯着她,管着她。
所以,就算嶽龍淵再愛她,她自己也知道,他們之間,不會有結果。
可是,自己有心想要撤出這兩段糾結的情感,但,貌似這兩個男人,卻偏偏要爭個你死我活。
說句真心話,她並不想看到這樣的結果!
可是,事情的發展,似乎已經不受她所控制。
黑暗之中,她幽幽一聲嘆息!
夜,那般漫長,直到窗外的天色漸漸泛白,凌冰玉扛不過疲倦的侵襲,在東陵昊的懷中,沉沉睡去。
此刻,東陵昊卻緩緩睜開了眼睛。
他望着眼前恬靜的睡顏,思緒萬千。
月光如水,灑在凌冰玉的臉上,讓她看起來更加柔美動人。
東陵昊輕輕地伸出手,想要觸摸她的臉龐,卻在即將碰到的瞬間停住,彷彿怕驚擾了這片刻的溫存。
如果她醒了,一定會推開他,所以,便讓他靜靜地守候她,哪怕片刻。
那些甜蜜的點點滴滴,如潮水般涌到腦海裏,他的心中,滿是悲悽:
“冰兒,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爲了你,希望,你不要怨我!”
世間唯有一情字,最讓人難懂:
哪怕是仙,終究也會變成了魔。
可是,他沒有了退路,寧願揹負一切,也無怨無悔。
他輕嘆一聲,重新閉上雙眼,將此生摯愛擁得更緊,彷彿要將她融入自己的生命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