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夏視線落在陸北川手裏的打包盒上。
透明的蓋子被熱氣霧住。
珍寶齋的芙蓉酥五年前就停產不做了。
說是店裏唯一會做芙蓉酥的師傅回老家不幹了。那時候安夏還傷心難過了很久。如今這味道卻又回來了。
陸北川拆開包裝,戴上一次性手套,輕輕捏着一塊送到安夏的嘴邊。
安夏下意識地偏過了頭,本能躲閃着。
陸北川眸色一暗,安夏自己接過芙蓉酥喫着。
咬下一口,挺驚喜的。
還是以前的味道。
“還是之前那個師傅做的嗎?”
陸北川興致在安夏剛剛躲閃的那一下驟然降下不少,但聽到安夏主動問他問題,眼底又瞬間燃起幾分染着希望的色彩。
“嗯。”
陸北川看安夏喫得津津有味的,心情也跟着放鬆不少。
“你先喫,我去找趙梅問問孩子的情況。”
安夏咀嚼的腮幫忽然停頓,叫住他。
“寶寶沒事。”
陸北川回頭看她。
安夏下意識地扯着謊:“趙主任下午就來過了,也把檢查的結果單子給我看了,寶寶的情況……挺穩定的。”
“是嗎?”陸北川不疑有他的轉身又坐回到安夏牀邊。
伸手輕輕地撫在安夏的肚子上。
但不敢用力摩挲。
這些天他看了不少講解孕期知識的書籍,裏面說了在孕婦懷孕期間不要一直摸肚子,會導致胎兒在母體內體位不正,容易臍帶繞頸。
所以現在陸北川只敢輕輕的把手放在安夏的小腹上,不敢動,就這樣隔着肚皮感受着寶寶的存在。
“我已經讓人重新在天竺苑裝一間嬰兒房出來。工期差不多一個月。這樣等你生完寶寶,做完月子後,房間就通風的差不多,寶寶就能住進去了。”
陸北川說着,邊拿出手機給安夏看着設計效果圖。
“我覺得寶寶肯定是個女孩,裝粉色的好看。但那個設計師說爲了保險可以裝修成黃色調或者綠色調,說這樣男孩女孩都能用。”
在說到和寶寶有關的話題時,陸北川總是比平常要嘮叨些。
臉上對這個還沒到來,還沒見過面的孩子已經是滿滿的期待了。
安夏抿脣,一時間不忍心看他的表情。
從前她總覺得沒有感同身受的痛,所以在被陸北川一次又一次的傷害之後,她纔會那麼堅決的轉身離開,不管陸北川開出什麼樣的條件,或者又低頭到何種程度,她都不會心軟。
但現在……
她能感受到了。
要是陸北川知道孩子現在真實的情況,知道孩子留不住了,傷心的程度應該也不會比她少。
沒得到安夏的迴應,陸北川轉頭看向她,這才注意到她的眼眶不知道什麼時候紅了一圈。
“怎麼了?”陸北川忙放下手機:“是不是哪裏不舒服了?”
陸北川邊觀察着安夏的狀況,一手伸到牀頭邊上就要按鈴叫醫生過來。的
安夏拉住他的。
“沒事。就是今天忙了一天,眼睛有點酸。”
陸北川還是不放心,心裏也有些懊悔這麼晚了還要給她看那些花花綠綠的設計圖做什麼。
“那我給你弄個加熱眼罩,你敷敷,緩解一下。”
“嗯。”
陸北川把牀遙控着放平,安夏順勢躺下,看着陸北川就在邊上認真忙碌着。
要是給她找眼罩,又是找吸管放進她的水杯裏方便她躺着喝水的,又調低了牀頭燈的亮度,點了個香薰。
“這個能緩解疲勞還能安神,這樣你能睡得好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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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她戴上了眼罩後,陸北川又細心地給她整理好了被子,任何一處縫隙都不放過,生怕鑽進去一點風會讓她着涼了。
做好這些,陸北川拿起牀頭那本講到一半的童話故事書,繼續着睡前安眠胎教。
安夏以爲揣着那麼重的心事,今晚註定不好睡,但沒想到在陸北川講故事講到一半的時候就伴着他那低沉磁性的聲音不知不覺地進入了夢鄉。
一個故事結束,安夏的呼吸已經平穩均勻。
陸北川輕手輕腳地起身,墨黑色的濃眸一動不動的盯着安夏恬靜的睡顏,眸中水波流轉,各種情緒翻涌而過,最後還是按捺不住地俯身,輕輕地在她的額中落下一吻。
“晚安。”
脣瓣觸碰到女人細膩皮膚的剎那,陸北川就像是個成功偷喫得到饜足的小孩那樣開心。
他依依不捨地退開,手指碰到牀頭燈的開關,正要按下時,他視線一頓,停留在牀頭櫃邊上的那些工具包上。
依稀中,好像看到了什麼模型。
男人蹙眉,剛還大好愉悅的臉色頓時沉了下來。
他輕聲走過去,看着那些工具包許久,才踩着沉重的步伐離開了病房。
次日。
陸北川不用去公司後,就還是雷打不動的做着安夏的貼身護工加保姆。只要是能幫她做的事,就儘量都親力親爲着。
喫過飯,安夏看着收拾碗筷的陸北川,說:“下午你不用過來了。肖銘說你最近挺忙的,你就留你那邊工作吧。反正我下午也就睡睡覺。”
陸北川手上動作一頓。
晦暗不明的眼神讓人揣測不出他此時此刻在想什麼。
不過安夏也沒在意,因爲她說的是實話。
陸北川是鐵了心要在這當保姆守着了,肖銘不敢勸他,所以只能把拜託的目光放到安夏身上,找安夏說陸氏最近工作堆積的事。
都是要離婚的人了,安夏也不想最後給自己留下個什麼蘇妲己的名號,顯得是她禍害的陸北川從此不早朝似的。
於是就順口這麼說了句。
陸北川腦海裏想着的卻是安夏放在牀頭櫃旁邊的工具包。
他眸色一沉。
但到底還是沒敢質問安夏言行是否一致。
孩子的情況纔剛穩定,陸北川不想再因爲那些無謂的小事惹得安夏不痛快。
如果吵架,肯定會影響到她腹中孩子的情況。
所以陸北川只能攢着火,點頭“嗯”了聲。
“知道了。”
陸北川離開前還給安夏削了個果盤,飯後要補充的營養劑也一一倒好放在了桌上才離開。
一直到聽到隔壁病房似乎響起了鍵盤的敲擊聲,安夏才慢慢下牀,自己弄好了牀上桌,又把江清予送來的工具包給打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