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大華在余天家裏呆了小半天。
時間流逝緩慢。
度日如年。
他和梁中陪着李婉柔聊天,眼睛還不時瞟向門口。
好在功夫不負有心人,他終於等到了余天回來。
只是。
聽說余天已談成生意後,他的心情又跌落谷底。
“談…談成了?”
他眉頭皺着,握着的手僵在原地。
梁中也是如此。
他呆立在範大華身後,一時無語。
看來。
自己的老闆範大華最終還是晚了。
他甚至在想。
範大華回家,會不會埋怨林慧如。
“談成了!”
余天依舊笑着,落座後,他喝了杯水,自顧說,“這批棉花原材料想要弄下來還真不容易,光是這一次,就把我之前攢下的積蓄全都花出去了!來,老範,正巧你來了,也幫我出出主意,我還真不知道下一步該怎麼走。”
棉花?
範大華心裏咯噔一下。
上次他聽得清楚,明明是布料。
他狠狠瞪了梁中一眼。
暗想他是不是打探錯了。
梁中也皺着眉頭。
覺得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了什麼毛病。
不過事兒還是要談的。
範大華很快恢復如常。
“老餘!”
他落座後,客氣地說,“你可別讓我出主意,我這個人,腦子可沒你那麼靈光。不過我隱約記得,上次在我和慧如的婚宴上,你說的不是布料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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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
余天點頭,“布料是布料,棉花是棉花,我這是一起做了兩單生意。唉…老範,你是有所不知,布料的生意我根本沒談成,對方要價太高。後來我一琢磨,正好朋友手裏還有不少資源,便又談了一單棉花生意。”
“那…”
範大華不關心什麼棉花,他眼珠轉轉,繼續打聽,“那你的布料不做衣服了?”
“做!”
余天認真地說,“布料肯定還是要做成成品衣服的,只是現在我手裏沒錢了,根本支付不起製作的費用。不過呢,我也不着急,等這批棉花倒騰出手,錢回來以後,我再去外省一趟。那邊已經聯繫好了,衣服的款式都差不多定完了,只等我付錢運作。”
余天的目的就是透露出自己現在沒錢了。
一分也沒有。
接下來就看範大華怎麼辦。
範大華想了想,先沒說話。
照常聊了一會兒之後,他藉口想去看看村子裏的環境欣賞山水,便帶着梁中出門。
兩人走出很遠。
到了村東頭小橋附近。
潺潺流水。
兩人站定。
範大華若有所思,片刻後,他一臉凝重地問梁中,“樑子,你說余天說的話是真的還是假的,怎麼就這麼湊巧,我他媽一來找他合作,他就把錢花光了?他到底是啥意思,是想合作還是不想合作,我現在怎麼有點兒想不明白了呢。”
按照常理來說。
合作需要本錢。
余天透露自己沒錢。
其意明顯。
要麼就是不想合作。
要麼就是真的缺錢。
梁中想了半晌。
隨即說出上午和李婉柔的對話。
據他分析。
余天之所以這麼說,不一定是沒錢,而是在試探範大華的底線。
“廠長…”
梁中給範大華點了根菸,“依我個人拙見,我覺得他是想讓你賠禮道歉。”
“道歉?”
範大華雙手撐在欄杆上,看着橋下的流水,搖頭說,“我還要怎麼道歉,我這次都親自過來談生意了,足夠誠心了吧?”
“非也…”
梁中繼續分析,“廠長,你別忘了,上次在酒宴上,你可是表現得十分不信任。你想想,換做你是余天本人的話,你會對自己有什麼看法,是否還想繼續合作?”
“這…”
範大華有些發懵,短暫想了片刻,他才說,“那按照你的意思,我難道要提出自己墊資嗎?也就是說,我他媽的讓他把布料送來,我先不要錢給他做衣服,這欠款等以後他什麼時候想給我再給我,對嗎?”
他說得有些激動。
心裏對余天不滿。
要真是這樣的話。
他真有心不合作。
不過轉念一想。
梁中說的話也不無道理。
興許。
余天還真是這個意思,就是想看看他這次來到底是不是誠心誠意。
一萬塊…
要是接下這個活兒的話,最少能賺一萬。
製作衣服的時間又不長。
女工衆多,都在閒着,五百匹布,好好趕工的話,有個大半月,足以全部交付。
況且。
余天這次還提及了棉花。
若是這次合作成功的話,是不是還會有下次?
不管怎麼說。
賺錢總是沒錯的。
錢財動人心。
範大華想了一會兒,眉頭舒展,忽地朗聲大笑起來。
“哈哈哈!”
他拍拍梁中的肩膀,“樑子,我他媽想明白了!行,就這麼幹,我這就回去和他好好談談!不就是他媽的墊資嗎,只要讓他和我簽上協議,錢的話,晚點給也無所謂!實在不行,他不是還有個小樓嗎,要是真還不上錢的話,就讓他把房子交給咱們!”
他想的還算挺美。
但他不知道的是。
余天不止不會給他小樓,而且還要讓他把自己的工廠作爲資金抵押,暫時押給紡織三廠。
兩人又聊了一會。
商定妥當之後,他們裝作無事發生一樣,回到余天家裏。
一進門。
余天還在院子裏抱着豆豆玩耍。
看上去。
他一臉的淡然,對於合作不合作的,仿若根本沒放在心上。
“老餘。”
範大華走近,落座,直奔主題,“剛纔我和樑子看風景的時候,也談了談關於我們廠子未來發展的事兒。我尋思着,你這布料不是還沒定下來嘛,倒不如就交給我這兒,讓我幫你製作也就算了。”
“可是我現在沒錢。”
余天苦笑搖頭。
“嗨!”
範大華一副坦然的樣子,“我知道你沒錢,但你別怕,咱們是啥關係,咱不是好兄弟嗎!這樣,你把布料給我送過來,衣服款式告訴我,等做完了,你再交付錢款,我給你一定的時間緩解,這不就成了嗎!”
範大華下了決心。
但這離余天的心理預期相差甚遠。
“算了。”
余天忽地嚴肅起來,“老範,我看咱們倆,真沒啥合作的可能。上次你對我百般不信任,我心裏一直還不舒服着呢。所以這次,咱們乾脆也別談了。其實說實話,我知道,你現在對我還是不信任。”
“啊?”
範大華愣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