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中很客氣。
甚至有些恭維。
他先把蔥燒海蔘放在桌上，讓豆豆儘快品嚐，又一一拆開包裝，把一件件玩具擺放在豆豆近前。
海蔘還熱乎着。
玩具價值不菲，有兩三個還是進口的。
豆豆很喜歡。
小手不停揮舞，眼睛已經不夠用了。
李婉柔執意不收。
但拗不過樑中的熱情。
沒辦法。
她只好陪着笑臉，客氣收下，又讓豆豆邊喫邊玩，自己則陪着梁中到另一邊談事情。
“嫂子。”
梁中小嘴兒特甜，到了一旁，他先誇讚一番，“雖說咱倆是第一次見，可我敢說，您吶，遠比省城那些女人漂亮多了！那句話怎麼說來着，叫蒿草之下，也有香蘭。別看您生活在村子裏，但您的氣質和美貌，遠不是其他女人能比的！真的，說句實話，你比我們廠長的老婆林慧如還要漂亮幾十倍！您和餘老闆真是郎才女貌，一個能賺錢，一個能持家，真是羨煞旁人！”
這話一半是出自真心，一半是刻意恭維。
李婉柔落落大方。
面對梁中的誇讚，她既不臉紅，也不害羞，坦然接受。
“謝謝。”
她話鋒一轉，直奔正題，“梁哥，你們這次要找余天，是不是爲了談生意的事兒？”
這是明知故問。
但談話就是這麼回事。
梁中很快點頭。
“沒錯。”
他看了一眼手錶，又說，“嫂子，就是那五百匹布的事兒，我們廠長有意想和餘老闆搞一次合作。其實你也應該理解，咱們的關係在這兒擺着呢，餘老闆與其和別人提心吊膽的合作，還不如找我們老闆呢。”
“嗯…”
李婉柔點了點頭，一抹愁雲上了眉梢，“我也是這麼跟他說的，畢竟慧如是我的好姐妹。可他不聽勸，非說你們老闆不相信他。這不，他還真沒在家，前天就走了，說是去外省。還說和那邊已經聯繫好了，這次去，就是籤協議的。”
聽到籤協議。
梁中的腦袋嗡嗡的。
壞了。
看來這次還是來晚了。
話音落下。
他半天沒回答。
瞟了一眼還在喫海蔘玩玩具的豆豆，他覺得範大華的錢應該是要白花。
“嫂子…”
梁中很快恢復笑臉，“那…你覺得餘老闆這次能談成功嗎，我們老闆這邊是不是還有機會？”
這話問得。
有失水準。
這相當於，把決定權完全交給了李婉柔。
李婉柔聰慧得很。
杏眼一轉，馬上回答。
“不好說。”
她莞爾一笑，“余天走之前還和我說過，只說是這次生意不好談，價格方面他不太滿意。他還說呀，要是臨省這次談不成的話，他還真準備再去別的地方找找看。唉…要我說就和大華談談算了，可他老是說大華不信任他。你是不知道，余天這個人特別好面子，就算是他這次和臨省沒談成，想必大華要是和他談的話，肯定也會特別困難。”
預防針打得好。
事情能差不少。
一番話出了口。
梁中立刻嗅到了機會。
看來。
只要範大華能博得余天的絕對信任，想要談判成功，也就八九不離十了。
只不過。
這一切都要基於余天這次沒有談判成功的前提之下。
兩人就這麼聊着。
三十分鐘後。
門口傳來一陣汽車聲響。
嘎吱。
小轎車停在門口。
範大華自己開着車，從車上下來，推門進入。
“老範！”
李婉柔熱情上去打了招呼，“慧如呢，她怎麼沒來？”
“她？”
範大華說出早就準備好的藉口，“她最近特別忙，家裏事兒多，你別介意，咱們處咱們的。”
一說到林慧如，範大華的氣就不打一處來。
要不是她非要找面子，自己何必這麼費勁？
李婉柔心知肚明，客套兩句，又說回正題。
聽說余天去臨省談生意以後，範大華瞬間失落。
不過。
李婉柔馬上給他一絲希望。
只說按照日子推算，余天今天差不多能回來。
如此一來。
範大華便決定在這兒等等，他真是不想錯過這賺大錢的機會。
他和梁中在一旁落座。
李婉柔給他們倒了兩杯水，又去三嫂家裏，招呼三嫂幫忙做飯，款待客人。
三哥聽到信兒後，直奔縣城報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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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走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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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女人回到家裏，忙前忙後幫着準備午飯。
半小時後。
三哥在電影院找到了正在和許茂聊天的余天。
聽說範大華來了，余天皺眉想了想。
“再等等。”
他說，“下午再回去，看看他能不能等到下午。”
“天兒…”
三哥可着急着呢，“別拖了，萬一他等不及走了，咱們不就被動了？”
不止是被動。
應該是絕望。
倘若範大華真的等不及離開。
那就說明。
他心裏對這件事還沒有達到特別特別重視的程度。
三哥一個勁兒的催促。
但余天就是不慌不忙。
他甚至拉着三哥和許茂去了國營飯店。
特地喝了點兒啤酒，談天說地。
“老弟！”
許茂點了根菸，臉喝的通紅，“這兩天咱倆聊得確實挺開心，你放心吧，聯繫長影的事兒，哥給你辦了。過幾天吧，那邊要是來送錄像卷的話，我好好給你琢磨琢磨。不就是想面見姜小黎嘛，這都不是事兒。”
80年代還沒有經紀人一說。
許多演員都是掛職在各個製片廠中。
要是想聯繫。
必須通過廠裏。
這也是余天沒有直接去找姜小黎的原因，免得人家制片廠有想法。
其實不止是內地。
香港那邊的演員也都一樣。
想要事業有成。
全靠自己打拼。
不比21世紀。
各個經紀公司如雨後春筍。
這也使得許多垃圾演員大行其道，流量明星玷污眼球。
他們繼續喫喫喝喝。
下午一點鐘的時候，三人才算吃了個滾瓜肚圓。
三哥去做生意，余天和許茂分別，往家裏趕去。
余天心裏一點都不着急。
兩點多。
余天推門進了自家小院。
此時。
範大華正和梁中坐在桌旁，李婉柔和三嫂陪同着，聊着家常，眼神不時瞟向門口。
“兄弟！”
一見余天回來，範大華立刻起身相迎，“你可算回來了，來，坐下聊聊，我有大事想和你談談！”
“大事？”
余天裝的一頭霧水，“大華，我最近沒啥大事可談，我外省的生意都談成了，現在只等着賺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