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管家沉默了,片刻後,“是,老奴明白了。”
另一邊。
雲蘇卻不知道這背後複雜的博弈和謀算,她此刻正坐在馬車裏,搖搖晃晃地往雲王府去。
一大早的街上十分熱鬧,到處都是叫賣的攤販。
他們這支隊伍大,爲了不驚擾百姓,只能放慢速度穿過長街,雲蘇坐在車上,晃悠悠地差點要睡着了。
這時候,忽然一陣叫罵聲傳來:“都給我閃開!誰敢攔路,撞死了活該!”
同時,又有馬車快速行駛的聲音傳來。
這一大早的,誰敢在京城大街上這麼囂張?
雲蘇的瞌睡都被這罵聲叫醒了,坐在旁邊的一個碧衣丫鬟打開車窗,她看到前方不遠處,人流擁擠的對向車道上,一輛馬車正毫不減速地飛奔過來。
馬車前面坐着一個車伕,滿臉囂張跋扈,手裏揮舞着馬鞭,不知是要抽馬還是抽人。
“全都閃開!雲王府的馬車,誰敢攔路直接撞死!”
車伕似乎很着急,手裏的馬鞭揮舞得呼呼作響。
前方的攤販和行人都被嚇到了,生怕被抽上一鞭子,急忙往旁邊讓路。
原本擁擠的街道上,硬生生空出了一條大道。
“駕!”車伕駕駛着馬車,飛快穿過街道。
“姑娘,好像是雲王府的馬車?需要停車避讓嗎?”碧衣丫鬟遲疑着說道。
雲蘇自然也聽到了車伕的叫囂,還看到了馬車上獨屬於雲王府的標誌,似笑非笑道:“皇子上街,都不敢這麼欺負平民百姓,雲王府裏小小一個車伕,膽子倒不小。”
蘇明昌真是太久不管事了,府裏的下人個個都學了李姨娘的做派,在貴人面前卑躬屈膝,面對一般普通人,卻要多囂張有多囂張。
“不用避讓,有本事就讓他撞過來!”雲蘇冷笑道。
“是。”碧衣丫鬟退出車廂。
很快,原本正緩慢前行的隊伍,直接停了下來,正擋在對面雲王府馬車的路上。
車伕駕車飛快,遠遠就看到鎮北王府的隊伍,大喊道:“都閃開!雲王府有急事要辦,別擋路!”
護衛着兩輛馬車的鎮北軍怎麼會被他威脅,立刻調整了隊形,十幾名鎮北軍一字排開,擋在路中間,個個眼神冰冷,氣息凜冽。
車伕一愣,隨即震驚了,揚着馬鞭大喊:“喂!你們聽到沒有,快閃開!”
他沒想到有人這麼不怕死,硬是攔在路中間,駕駛的馬車速度飛快,一時半會也停不下來。
眼看距離越來越近,只剩下短短几十米了。
那些盔甲齊整的士兵依然沒有讓路的意思。
車伕有點慌了,怒吼道:“再不讓開我就撞你們了!都閃開!”
然而,迴應他的卻是“鏘——”的一聲,金戈出鞘,在馬車飛馳越來越近的時候,前方的鎮北軍整齊劃一地拔出佩刀,十幾把寒光冷冽的軍刀對準了迎面而來的馬車。
“停車!”鎮北軍厲喝一聲。
刀刃反射着寒光,嚇得車伕一哆嗦,他本能地狠狠一勒繮繩:“籲!”
正撒腿狂奔的棗紅馬被繮繩勒緊,喫痛的咴咴大叫,瘋狂地甩動腦袋,卻在慣性衝刺下無法馬上停住,反而又前衝了好幾米。
“咴咴咴——”棗紅馬嘶鳴着擡起兩隻前足,驟然人立而起!
坐在車轅上的車伕立刻遭了殃,瞬間被甩飛了出去,重重摔在地上滾了好幾圈,灰頭土臉地慘叫着:“啊……”
眼看棗紅馬失控,原地踏足甩頭,似乎要撞向路邊的攤販。
攤販老闆都被嚇傻了,哆哆嗦嗦地站在原地,腿軟得跑不開,這時候,忽然一道影子閃過,厲聲道:“畜生,休得放肆!”
一名身披盔甲的鎮北軍飛身而來,穩穩跨坐在棗紅馬背上,手臂一繞抓住繮繩,雙腿夾着馬腹,狠狠將躁動失控的馬匹壓制下來。
這一幕發生的速度非常快。
周圍的攤販、路人都沒來得及反應,直到棗紅馬被壓制下來,喘着粗氣原地踏步後,衆人才不約而同地鬆了口氣。
真是太危險了!
要是成年雄馬在鬧市中失控,亂衝亂撞,不知道要踢死踢傷多少人。
正當衆人驚魂未定時,摔得鼻青臉腫的車伕一臉怒火地爬起來,一瘸一拐地走過去,張口大罵:
“你們是不是瘋了?讓你們躲開沒聽見嗎?要是驚了我們王府的馬,弄壞了馬車,你們拿什麼賠!”
剛剛壓制住棗紅馬的鎮北軍冷冷看他一眼,翻身下馬,徑直朝雲蘇的馬車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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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知道,車伕卻還不依不饒了,一把抓住他:“闖了禍就想跑?你們差點把雲王府的馬車弄壞了,難道想不負責任嗎?”
沒有命令,鎮北軍是不會輕易出手的。
這時候,雲蘇的聲音從馬車裏傳來,“賞他一鞭子!”
車伕一愣,這聲音怎麼聽着有點耳熟?
鎮北軍卻出手極快,腳尖一勾地上的馬鞭,鞭柄握在手中,重重一鞭子就抽在車伕的肩膀上。
“啪!”馬鞭清脆響亮,鎮北軍力道又大。
一鞭子下去,車伕的右肩膀瞬間衣衫破裂,皮開見血。
車伕痛得大叫,捂着肩膀差點跌坐在地上,“你們……!還有沒有王法了!當兵的就了不起了,大街上竟敢欺壓老百姓,我要去官府告你們!”
“你去啊!最好現在就去,還能在天牢裏跟你主子做個伴。”
雲蘇推開車門走了出來,站在車轅上,冷笑地看向車伕。
明晃晃的陽光下,她一襲淺藍色長裙,烏黑如墨的髮絲流瀉在肩頭,髮髻上小巧卻精緻的珠花熠熠生輝,身形嬌小卻挺拔,左臉上覆蓋半面的黑色胎記,毫不掩飾地暴露在外。
“大……大小姐?!”車伕頓時傻眼了。
臉上的黑色胎記,無疑是雲蘇的標誌物,只要見過一次就忘不掉。
這個車伕顯然也是見過她的,一眼就認出來了。
“原來你還認得我啊?”
雲蘇譏嘲地挑眉,“我怎麼不知道,雲王府裏何時出了你這樣的下人,敢對着鎮北軍喊打喊殺?還打算去官府狀告鎮北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