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陸晨霜回到陸府時，陸家已經掛上了白綢，府裏的下人也都換了素淨的衣服。
但韓氏畢竟只是個妾室，就算生前再受寵，這喪禮的規格也不會有多高了。
更何況她還是被陸展親自處死的，能有這場面不過是看在她生了一雙兒女的份上。
管家一見到陸晨霜趕緊過來給她請安。
關於韓氏的死他是知道內幕的，自然也知道是陸晨霜保全了陸家。
不然整個陸家可就要跟着遭殃了，陸家遭殃他這大總管的位置自然也是坐不成的。
他跟着陸展身邊鞍前馬後辛苦了這麼多年，忠心是有的，所以他更加希望陸家能夠好好的。
陸晨霜對着陸管家點了點頭，示意他不必多禮。
陸管家小聲的說道：“夫人說若是大姑娘沒空也不要緊的，韓氏畢竟只是個妾室，您是嫡出的小姐。”
陸晨霜擺擺手說道：“人死債消，我若不來我娘豈不是要讓人詬病。
再說了韓氏是父親的愛妾，父親既然要給她這尊榮體面我這做女兒的哪裏能不配合呢。
何況我是和離之人，也半個未嫁之女，庶母的喪禮自然不能缺席。”
陸管家聞言趕緊點頭稱是，心裏卻對陸晨霜更加的認可。
在他看來大姑娘的行事作風一向強勢，跟韓氏更是不對付，但是如今韓氏沒了，還是被老爺親自處死的，大姑娘居然沒有趁機踩上一腳，就這份大度就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陸晨霜來到內堂，看見韓氏的棺槨就停放在那裏。
陸晨曦和陸晨光正一身孝衣的跪在那裏哭靈。
陸晨曦哭的甚很是傷心，大概是覺得沒了韓氏以後就沒人能護着她了，再想在府裏橫行霸道也是不可能了。
陸晨光眼神裏也是壓抑的悲痛，但是他好歹是男子，表現的並沒有這麼明顯。
甚至見到陸晨霜後還對着她行了個禮，陸晨霜也對着他微微頷首。
陸晨曦則是不樂意，但是她不敢對陸晨霜發火。
只能衝着陸晨光吼道：“她就是害死孃的兇手，你居然還向她行禮。
娘怎麼會有你這麼個不孝子呢。”
陸晨光常年在書院讀書，並不知道家裏的發生的事，甚至連韓氏被髮配到莊子上也是韓氏死後才知道的。
但是在陸晨光的印象裏嫡母林氏一向慈愛，陸晨霜這個長姐也很柔善，怎麼會是害死他孃的兇手呢。
陸晨霜淡淡的看了陸晨曦一眼說道：“我想你姨娘是怎麼死的你應該比任何人都清楚。
你若是將來想爲自己找一個好婆家，想讓你弟弟有個好前程最好閉上你的嘴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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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然你這輩子恐怕只能包了頭髮上山去做姑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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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晨光恐怕這輩子也與科舉也無緣了。”
陸晨曦聞言倒是悻悻的閉了嘴。對於韓氏放印子錢的事她是知道的。
要說韓氏幹這種缺德違法的事陸晨曦也是有一份功勞的。
她素日裏愛與那些世家小姐們攀比，今日要衣裳，明日要首飾的。
韓氏爲了給她置辦更多的衣服首飾，只能放銀子錢。
而且一旦嚐到了這種一本萬利的甜頭哪裏有這麼容易收手的。
現在韓氏已經沒有了，這個家以後就是林氏和陸晨霜的天下，陸晨曦對於這一點看的很清楚，所以現在就算她心裏有氣，也是不敢跟陸晨霜叫板的。
倒是陸晨光看着陸晨霜開口問道：“長姐，我姨娘到底犯了什麼錯？你要置她於死地。”
陸晨霜看了他一眼淡淡的問道：“你真想知道？”
陸晨光聞言點點頭：“爲人子若是連自己母親的死因都不想知曉，那我這些年的書豈不是白讀了。”
陸晨霜環顧了一週，見着靈堂之上除了他們三人再沒有其他人便開口說道：“你姨娘私放印子錢，鬧得人家賣兒賣女，家破人亡。”
陸晨光聽到這個答案似乎有些難以接受，但是他知道陸晨霜沒有騙他。
以前他也撞見過韓氏跟自己的心腹在那裏神神祕祕的數銀票，被他撞見了還很慌張。
他也曾問過韓氏，只是韓氏說那些是田產鋪子的收入。
當時陸晨光只是單純的認爲韓氏不想讓人知她鋪子裏賺錢了，怕被人惦記。
哪裏能想到是因爲這些銀子來路不正啊。
再說了他是讀書人，自然知道朝廷是嚴禁這種違法亂紀之事的。
這幾日他在學院裏讀書自然也聽說了朝廷要嚴查此事，已經有一大批官員遭了殃。
當時他還慶幸爹爹爲官清正沒什麼違法亂紀的事。
可是誰知道這事居然發生在了他孃的身上啊。
等陸晨光緩和了片刻之後，陸晨霜又開口說道：“你姨娘若是不死，那全家就得跟着一起陪葬。
還有韓氏不是我殺的，而是爹殺的，你可莫要冤枉了長姐。”
陸晨霜的聲音很小，小到只有他們兩人能聽見。
事情是她抖摟出來的不假，不過從查證到處置韓氏她可是全程沒有插手的。
她之所以選擇把實情告訴陸晨光不是因爲她膽小怕事，而是因爲她不願意替她那渣爹背鍋。
至於陸晨光雖然目前看起來是個不錯的孩子，但是他們之間可沒什麼兄妹之情。
林氏在陸家的日子過得如此艱難，這其中焉知沒有陸晨光的作用啊。
看着滿眼悲痛不敢置信的陸晨光，陸晨霜並未再搭理他。
而是給韓氏上了一柱香，然後就離開了。
這韓氏再受寵也不過是個妾室，所前來送奠儀的人並不多。
再說了京城中好幾個府邸都在辦喪事，誰能把一個三品官妾室的死當回事啊。
所以韓氏也只不過停靈一天就匆匆的下葬了。
甚至陸展都沒有提讓韓氏進陸家祖墳的事。
陸晨光也知道韓氏是戴罪之身，一旦被查出來他這輩子恐怕就沒有指望了，所以他沒有替韓氏說話。
喪事辦完了陸展心並未覺得傷心，只是在裏鬆了口氣，這事就算過去了。
哪怕皇上日後再查出來最多就是審飭他幾句。
陸晨霜在林氏的院子裏陪着她說話。
對於韓氏的死林氏並沒有顯得有多高興，而是嘆息陸展無情。
畢竟他寵了韓氏這麼多年，說捨棄就捨棄了。
那若是她恐怕下場會更慘。
陸晨霜沒有說話，陸展無情是事實，但是她是贊同陸展的做法的。
韓氏若是不死，將來遭殃的就是整個陸家。首當其衝的就是陸展自己。
就算陸展再喜歡韓氏，孰輕孰重他還是分得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