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淺本以爲,程梵聲會直言拒絕,或是婉言謝絕她提出的“冒昧請求”。
出乎她意料,程梵聲竟是毫不猶豫答應,並保證說:“沒問題,我一定盡我所能,將你轉移到安全之地。”
想讓林淺徹底安心,程梵聲重點強調說:“一般人進不去的安全之地。”
他願意出手相救,林淺感激不盡,爲表示謝意,她承諾並保證說:“日後,我會繪製出最美輪美奐的設計稿,報答你今日出手相助之恩。”
程梵聲心思微漾,心情半是心酸半是晦澀。
他和林淺,本是這世界上最親密,親密到說“謝謝”二字都顯得古怪的血緣至親。
可她在他面前,卻是這般的……低聲下氣。
程梵聲平復內心百轉千回的思緒,出於關切關懷心理,他提議說:“冬天不利於感冒恢復,爲防止你的病情反覆發作,我建議你到氣候溫暖之地療養身體,比如,江洲市。”
林淺天天想着飛回江洲市,之前被顧硯辭軟禁於醫院,她想回回不去。
如今顧硯辭一心照料顧瑾瑜,暫且顧不上她,正是她遠走高飛的大好時機。
林淺咳嗽幾聲,語氣暗啞,語調清晰說:“不瞞你說,我也想即刻飛回江洲。”
……
在程梵聲安排下,林淺乘坐民航客機,飛回闊別多日的江洲。
好閨蜜鹿菀,一路隨行。
一下飛機,林淺住進條件一流,位於度假區的秦州島療養院。
這裏,正是程梵聲口中“一般人進不去的安全之地”。
專供院士級專家,高級幹部調養身心的療養院,防守嚴密,門口有衛兵站崗。
來療養院探望病患的家屬親人,憑通行證覈實身份方可入內。
強行硬闖者……
自打療養院建成,就沒人強行硬闖。
渾然是一處被“國家爸爸”庇護着的神聖場所。
林淺安心同時,不免好奇程梵聲身份。
能將她安排進這特殊神聖的療養院,程梵聲怕是還有個不爲人知的隱祕身份。
燦爛陽光穿過半透明窗紗,灑進室內,照耀出一室明媚。
鹿菀拿着水果刀,嫺熟流暢地削掉蘋果的果皮,再切開蘋果,一半自己喫,一半遞給林淺。
林淺咬下一口蘋果,鹿菀突然間感嘆,“那個程董事長,要是年輕個三十來歲,就沒顧硯辭什麼事了。”
林淺吞到咽喉處的蘋果,猝不及防嗆進氣管。
她猛烈咳嗽幾聲,咳出蘋果渣,邊咳邊說:“咳咳,嗑CP可以冷門,咳咳,不能邪門啊。”
“哪裏邪門了!”鹿菀來勁,興致勃勃說:“程董事長要年輕三十歲,論身材外貌,舉止風度,頭腦智商,方方面面甩顧硯辭幾條街。”
她咬下一大口蘋果,饒有興趣嘀咕,“出高價聘請你當形象代言人,後來又高薪聘請你擔當服裝設計師,別墅豪宅說送就送,現在又動用關係將你安排到這等高級場所療養。我怎麼看怎麼覺得,程梵聲就沒把你當下屬看。”
“不當下屬當什麼?”林淺垮下臉,“當小情人?你看他那副清心寡慾的斯文樣,哪像養小情人的好色之徒。”
“你說,有沒有這樣一種可能,”鹿菀神祕兮兮眨眼,“大家都知道,程梵聲有個愛而不得的心上人。偏巧不巧,你這小模樣,酷似他難以忘懷的心上人,所以他愛屋及烏……”
她話未說完,林淺順手從果盤裏拿起一隻香蕉,扒掉果皮塞進她嘴裏。
“胡說八道!”林淺氣咻咻的怒斥,“有你這麼開玩笑的嗎?再胡說,我撕爛你的嘴,把你丟到海里喂鯊魚。”
……
榕城·顧家老宅:
林淺離開之時,顧硯辭和甄苒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顧瑾瑜身上,渾然沒覺察到林淺已悄然而去。
這一次,顧瑾瑜發作的相當厲害,她哭鬧到深更半夜,可算是平靜。
待她安睡後,顧硯辭問傭人,“林淺什麼時候離開的?”
傭人說:“大約是上午十一點左右。”
顧言辭推算時間,上午十一點,正是顧瑾瑜發病之後。
顧瑾瑜受她刺激發病,她卻若無其事的一走了之,何其冷血。
當晚,顧硯辭在老宅睡了一晚。
翌日他醒來,喫早餐之時,甄苒提及林淺,滔滔不絕罵了她十多分鐘。
罵完,她依舊是餘怒未消,“她差點害死恬恬,我咽不下這口氣,我沒法放過她。你回家,將她抓到這裏來,我要親手懲罰她。”
顧硯辭靜默無語,甄苒氣的猛拍桌子,“說句話,表個態。”
顧硯辭思索片刻,自我檢討說:“說起來,我有百分之五十的責任,我明知道她和恬恬不對付,還讓她和恬恬共處一室。我更不該帶她來家,以至於恬恬又被她二次傷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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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已至此,他還鬼迷心竅的維護林淺,甄苒氣不打一處來,“還護着她呢!她敢肆無忌憚的欺負恬恬,全賴你過分縱容。這次你若是權當無事發生放過她,下次她敢當着咱們的面,一刀捅死恬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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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苒所說,在顧硯辭看來,極有可能在現實中發生。
林淺報復心強,情緒一上頭,她什麼事都幹得出。
回想昨日,顧硯辭內心慨嘆:淺淺,你糊塗,你千不該萬不該說狠話刺激恬恬,更不該當着我母親的面傷害恬恬。
你往死裏作死,我都不知道,怎樣做能替你開脫罪名。
“啪!”甄苒拍下筷子,怒氣衝衝說:“就知道,指望不上你。”
她走到放着鍍金復古式座機的角几旁邊,拿起話筒打電話,“喂,帶上幾個人,去XX酒店,將少夫人抓到這,對,就現在。”
放下聽筒,她瞥了一眼顧硯辭,冷哼一聲說:“國有國法,家有家規。你倆還沒正式離婚,她還是顧家媳婦,我是她婆婆,我有權利以家法處罰她。先說一句,我處罰她的時候,你不許阻攔。”
顧硯辭嗓音沉悶,語氣機械回答她:“別當着我的面處罰她,眼睜睜的看着她捱打,要我不管不顧,我做不到。”
感覺到屋裏憋悶,顧硯辭來到屋外露臺上,呼吸新鮮空氣。
還是浮雲蔽日陰天,沒下雨,氣溫一如昨日低迷,寒風吹在身上,帶來刺骨涼意。
樓下花園,幾個家僕,坐在涼亭裏聊天。
“少夫人可憐啊,被車撞了,在風雨裏躺了那麼久,她老公她婆婆管都不帶管,所以說,這嫁人還是要門當戶對,窮丫頭嫁進豪門,婆家人根本不把你當個人看。”
“誰說不是呢!昨天我都看見了,少夫人下樓的時候,失魂落魄的,肯定是受了好大委屈。”
“以前羨慕少夫人命好,現在我同情她。她出車禍少爺都不管。可想而知,她平日裏過的,估計是天天被少爺冷落折磨的苦日子……”
“噓!”某個家僕,眼角餘光瞥到身穿黑衣,款款走來的顧硯辭,趕緊搖手,示意各位收聲。
家僕們回頭,看見顧硯辭,一個二個驚懼惶恐。
他們硬着頭皮,招呼顧硯辭:“少爺好。”
“說!”顧硯辭眉目冷冽,冷森森下令,“關於車禍的事,一五一十說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