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娘娘,靖遠侯,我的婚事微不足道,在外朝宴上當着使臣的面這麼爭吵,未免也太丟人了,不如……坐下喝酒喫肉,豈不是更美哉?”江宜夕目光清凌凌地看向齊褚寒。
她拒絕周家婚事,他是知道的,想要在外朝宴上逼她,是以爲能夠藉着皇上或者太后的口給她賜婚,讓她無法反對嗎?
真不愧是兄妹!
“安寧縣主如今有縣主府,且又有俸祿了,不怕無依無靠,靖遠侯和皇后都多慮了。”大長公主說。
齊若煙看向趙聿準,“若是表妹的親事有皇上親自賜婚,那將來纔是有底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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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就想逼皇上賜婚,她不想趙聿準對杜呦呦另眼相看,即使她知道杜呦呦這麼醜,皇上不可能喜歡,但是……她就是有種惶恐的預兆。
“呦呦已經有一個身爲皇后的表姐,還有一個是靖遠侯的表哥,居然還怕沒有底氣。”大長公主笑着懟他們,“不知你們表兄表姐是怎麼對待她的,讓她如此惶恐無依。”
噗嗤!
一聲輕笑突兀地響起。
大長公主眼中的銳利緩和下來,側頭看向江禮,“讓使臣大人見笑了,以往外朝宴從來不會出現這樣的事。”
“下官理解。”江禮說。
齊若煙此時終於察覺到底下那些出身世家的大臣正在用鄙夷的眼神看她,頓時慌亂起來。
她做錯什麼了!只是順着雲太后的話要給杜呦呦賜婚而已。
趙聿準壓低聲音,以只有他們才聽到的聲音對齊若煙道,“皇后不覺得丟人現眼嗎?”
“本宮一心爲了表妹。”齊若菸嘴硬叫道。
“你喝醉了,先回鳳儀宮吧。”趙聿準再次懷疑當初的自己,他對齊若煙到底是什麼感情纔會立他爲後,還是僅僅是爲了拉攏齊家?
“皇上對錶妹倒是與衆不同。”齊若煙叫道。
趙聿準心口一跳,他對杜呦呦很不同嗎?居然連別人都看出來了。
“今日是要爲江大人接風的,不該冷落江大人。”一直沒有開口的趙九辭,終於端起酒杯,緩緩地對上江禮。
齊褚寒坐了回去,“本侯是高興表妹能被賜婚爲郡主,想着喜上加喜才爲她求賜婚,並沒有其他意思。”
“靖遠侯的意思,已經很明顯了。”江宜夕淡淡地說。
“表妹莫非是心有所屬,纔不肯嫁給周家表哥?”齊若煙問道。
江宜夕似笑非笑地看她,“我是不是心有所屬,皇后娘娘不是很清楚嗎?”
齊若煙嘆息一聲,“皇上,其實臣妾知道表妹心裏屬意靖遠侯,但她的模樣……是真的不適合當侯爺夫人,臣妾又不忍心讓她當妾室。”
“若是表妹實在不願意嫁給其他人,那本宮就只好成全她了。”
一個妾室,在家裏也就比丫環好不了多少。
啪——啪——啪——
一聲突兀的鼓掌聲響起。
“下官今日倒是見識到齊家的不要臉,這麼聯手逼迫一個弱小女子,真有侯府風範,讓堂堂縣主當妾室,有意思。”江禮哈哈大笑。
“讓江大人見笑了,皇后娘娘出身商賈,不太懂世家規矩。”有人不顧皇后臉面地開口。
齊若煙的臉色一陣發青。
“江大人,這是我們齊家的家事,你身爲錦國使臣,莫要管太多了。”齊褚寒說道。
“其實靖遠侯是爲了安寧縣主着想,畢竟長成那樣……世族之家怎麼可能聘娶入門,當妾都覺得模樣礙眼。”
一時之間,那些想要向齊家示好的官員,紛紛出來抨擊杜呦呦的長相,能有人娶她就不錯了,再賢惠,顏色不好也是百搭。
唐時深轉頭看向那個垂頭不語的女孩,心裏有些憐惜。
趙聿準更是臉色越來越難看,他從來不覺得杜呦呦難看,這些都是什麼東西,竟敢這麼說她!
他冷眼看着那些開口的人,發現都是當年他謀位時,齊褚寒替他找來的有才之人。
齊褚寒真會收買人心啊。
“本王倒是覺得杜姑娘心善柔慧,若是能娶她爲妻,乃是三生有幸。”趙九辭端坐自持地緩緩開口。
衆人一愣,看向那位積石如玉,列松如翠的男子。
怎麼,九皇叔是瞎了?
唐時深跟着點頭,“臣想請皇上賜婚,臣願意娶安寧縣主。”
趙聿準心口一陣悶痛,“朕,不同意。”
江宜夕一臉的怔愕呆愣。
“?”明明是爲父親接風的外朝宴,爲什麼都在說她的親事了。
而且趙九辭和唐時深湊什麼熱鬧!
“關於安寧縣主的婚事,日後再議。”趙聿準一言定音,不許任何人再提起。
“確實,無論是誰,都沒資格替杜呦呦的親事做主。”江禮突然淡淡地開口。
“江禮,你想說什麼?”齊褚寒問道。
江禮溫和的視線在杜呦呦身上停留片刻,轉頭對趙聿準說道,“皇上,下官此次來京都城,除了爲我朝皇上送來聯盟書,還有一事想請皇上幫忙。”
“何事?”趙聿準問。
“臣有一個女兒,自小便走失了,如今好不容易纔有消息。”江禮緩緩地說道。
“誰不知道曾經的江首輔只有一個女兒,戰王妃早就死了,你還有什麼女兒?”
江禮站了起來,一步一步地朝着江宜夕走去,“臣原是有一對雙生女,只可惜,臣找到的時候,只找到大女兒,幼女不知所蹤。”
江宜夕嘴脣翕動,喉嚨像是被一雙手用力地扯着。
趙九辭眸色微動,“江大人,您失蹤已久的女兒,莫非就在京都城。”
“諸位,杜呦呦便是臣走失多年的女兒。”江禮眼睛緊緊地盯着江宜夕,有淚花一閃而過。
江宜夕捂着嘴,爹爹……
齊褚寒輕笑出聲,“江大人,在座各位都是見過戰王妃的,你說杜呦呦跟她是雙生兒,她們哪有一點相似的。”
“把你的面紗拿下來。”江禮聲音微啞地對江宜夕說道。
“好。”江宜夕落下眼淚,顫抖着手,將面紗緩緩地拿下。
一直以來,從來沒人見過杜呦呦拿下面紗。
當上首的幾位見到她沒有胎記的面頰,神色已經是微變。
只憑這張側顏,確實跟江宜夕很是相似。
“我醜……”江宜夕捂着胎記,不敢擡頭去看江禮。
“傻孩子,你跟你姐姐是雙生兒,又怎麼會醜。”江禮強忍着心中的澀意,深吸了幾口氣,才慢慢地去觸碰女兒面頰上的胎記。
“這是你娘爲了保護你們,留下來的。”江禮說。
“你姐姐小時候也有的。”
江宜夕愣了愣,她小時候有嗎?
等她回過神,她臉上那塊紅色的胎記已經落在江禮的手中。
齊若煙如見鬼般驚恐瞪着杜呦呦那張臉……
倒抽氣的聲音在大殿中響起。
清眸流盼,白璧無瑕的面龐,燦如春花,姣如秋月。
趙聿準瞬也不瞬地看着她,一顆心不可抑制地強烈鼓動着。
“她……她是戰王妃!”有人脫口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