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大華指揮手下去調查的時候,余天也和李婉柔到了小樓。
他看了看絲襪的進展,把賣貨的錢都收了上來。
簡單算一下。
五百匹白布,兩萬米,全款的話,需要兩萬四千塊。
按照之前和苟愛民的約定。
預付百分之十五。
價格在四千塊。
再加上運輸以及其他出廠時的費用。
算下來。
他需要支付四千兩百多塊。
好在這幾天絲襪賣得不錯。
扣除去女工的工資和成本,算一算,已經賣了一千五百多,加上他手裏攢的一些錢,再管三哥借上一點,就可以支付給苟愛民了。
只是絲襪的銷量越來越少。
畢竟價格有些高。
就算是有些女人穿得颳了絲,只要不太影響,她們也不會馬上更換。
余天也知道。
製作絲襪並不是他的長久之計。
雖說可以把絲襪這個行當做大做強。
但這肯定需要一定的年頭,還有口碑的積累。這樣的速度太慢。
尤其是最近不少心思活絡的人也注意到了賣絲襪能賺錢。
相信用不了多久。
便會有其他廠子爭相製作。
興許它們很快就會去外地購買織襪機也說不定。
市場就是這樣。
蛋糕就這麼大。
先找到蛋糕的人,往往能喫上一大塊。
但越往後。
隨着分蛋糕的人越來越多,先行者的優勢,也就不復存在了。
余天深知這一點。
所以他要做的,就是緊隨歷史潮流,什麼賺錢,就做什麼。
等攢夠了錢。
再去做一份可長久的可持續性發展的生意。
離開小樓。
一家三口回了柳樹村。
余天找三哥拿了些錢,湊齊之後,騎上自行車直奔紡織三廠。
在村口。
村長王大發還想攔着他,商量商量老趙家的事兒。
可余天是真沒有那個時間。
推脫兩句。
騎車就走。
“唉…”
村長搖搖頭,想了想,直接去找李婉柔。
他知道李婉柔聰慧,既然余天沒時間,那就看看李婉柔有沒有什麼好主意。
進門時。
李婉柔正在擺桌子。
這次從飯店回來,她還把喫剩下的蔥燒海蔘打包了回來。
這兩盤海蔘。
除了豆豆,沒人動筷子。
因爲當時的同學們都知道,這是範大華特地給小孩子點的,大人們根本不好意思跟着喫。
“村長?”
李婉柔放好盤子,趕緊招呼,“來得正好,不嫌棄的話,喫一口唄。”
“大發爺爺!”
豆豆也很謙讓,小手拿着筷子遞過去,“這兒有海蔘,你喫過嗎,可好吃了,艮啾的。”
海蔘的味道是好。
王大發從沒喫過。
但他現在一臉愁容,根本沒這個心思。
他哄了哄豆豆。
落座後,嘆了口氣。
“咋了這是?”
李婉柔給他倒了杯水。
“小點聲。”
王大發瞟了一眼隔壁老趙家,“婉柔,你趙叔家現在很亂,你知道不知道?”
李婉柔當然知道。
她微笑着點點頭。
“嗯…”
王大發又說,“其實趙鐵柱和王春霞咋樣,我真不想管,我就是替小光發愁。他攤事兒了,攤了個大事兒。叔想了幾天,一直不知道該怎麼辦。你說我總不能眼睜睜地看着他這麼一個前途光明的娃娃,自毀了前程吧?”
“啊?”
李婉柔一怔,低聲問,“叔,到底咋啦?”
“唉…”
王大發搖搖頭,緩緩道出經過。
原來。
趙小光這段時間,做了一件特別錯的大事兒。
他參與賭博。
欠下了高利貸。
如今還在利滾利,估計用不了一個月,就得滾到五百多。
趙小光原本不會賭博。
他之所以這麼做,就是想要甩掉張嵐,同時博得另一個女人的歡心。
當初他和張嵐在一起,那是情竇初開,再加上陷入肉慾,不能自拔。
可時間長了。
他便不再滿足於張嵐這個村裏的寡婦。
他色心旺盛。
把目光投向了自己同班嬌嫩欲滴的女同學何小晴。
但是。
小晴的家住在省城,父母都是國企職工。
可遠比他這個村裏的高中生要高貴許多。
趙小光自知兩人身份不匹配。
但他色迷心竅,每天都想和小晴共赴巫山,學習都學不進去。
爲了討好小晴。
他甚至不惜背地裏到處借錢。
表面上。
卻對小晴聲稱,這是自己利用業餘時間做小買賣賺來的。
有錢的日子自然瀟灑。
小晴也慢慢接受了他。
錢沒白花。
日子久了。
他還真得償所願,和小晴睡到一起。
可紙包不住火。
由於同房頻率的減少,張嵐很快發現端倪。
她還算理智,沒吵沒鬧,只給趙小光兩個選擇。
一是。
拋棄女同學,回到她的懷抱。
二是。
給自己一筆錢,五百塊,兩人從此斷絕關係。
五百塊。
對趙小光來說,無疑是一筆鉅款。
他疲於應付小晴。
早就是捉襟見肘。
眼看用不了多久就要露餡。
再加上張嵐催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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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心裏更着急。
萬般無奈之下,他鋌而走險,選擇了盜竊。
當然。
他的第一個目標就是余天家裏。
不過很遺憾。
他第一次作案,根本承受不住巨大的壓力,軟手軟腳,甚至還在余天家裏後悔的哭了出來。
好在余天沒追究。
但從此。
他也不敢再盜竊。
可維持兩邊的女人,還是需要不少錢。
所以他便把心思放在了賭博上,想憑着自己的運氣和高中學過的數學知識,在賭場上叱吒風雲。
賭場上哪兒有好人。
十個賭徒九個老千。
趙小光是初涉世事。
他一進門,人家賭場的人便已經琢磨着給他下套兒了。
前期他是贏了點兒。
十幾塊,幾十塊,乃至上百塊。
但這只是人家有意放出的誘餌。
賭場有句話。
不怕你贏錢,就怕你不來。
最後的結果顯而易見,趙小光是越輸越多,越輸越借,高利貸就這樣滾滾滾,滾到了好幾百塊。
賭場一開始催着他,要他趕緊還錢,不然就收房子。
好在趙小光吹了個天大的牛逼,說只要高考成績下來,自己肯定能取得縣城的前三名。
到時候。
縣裏肯定有獎金。
以此爲藉口,他才暫時倖免於難,事情沒有敗露。
不過這些事,賭場的人倒是找到了村長。
欠債還錢,天經地義,村長也惹不起賭場的人。
無奈之下。
他想到了余天。
余天曾經在賭場混過好長時間,他想讓余天幫着想想辦法,或者說,讓李婉柔想想辦法,看看能不能通過余天,把這件事化解掉。
“這…”
李婉柔聽罷,眉頭深皺。
她是最最忌諱賭博的人。
因爲賭博。
曾經的余天,差點兒毀了整個家庭。
她也暗暗地發過誓。
要是發現余天再去賭博,那她一定會跟余天離婚,帶着豆豆遠走他鄉。
“婉柔…”
村長見她一臉爲難,又嘆了口氣,“算了,也怪我,我怎麼能提出讓余天去和賭場的人溝通呢!那就這樣,反正離高考成績下來還有幾天,我再想想辦法吧!”
“叔…”
李婉柔沉默良久,方纔說,“我也不讓你爲難,等余天回來,我和他說說這個事兒。但是賭肯定是不能賭的,我問問他,看看有沒有別的辦法吧。還有,其實除了小光,我之前還見過趙叔在…在蝶戀花舞廳門口,和一個女人…”
她說出之前的見聞。
話落。
王大發眼睛瞪得溜圓,捂着胸口,差點兒沒氣死。
趙鐵柱一家怎麼了?
都飄了!
父子兩人,都在搞女人,這還真是一脈相傳!
上陣父子兵?
他憤怒之餘,苦笑兩聲。
“再說吧!”
他憤然起身,又囑咐道,“婉柔,這事兒先這樣,別往外說,哎呀…搞得我也不知道到底該怎麼辦好了!”
他說完就要走。
恰巧這時,趙鐵柱和王春霞從外面找了過來。
“村長!”
趙鐵柱滿臉帶笑,“過幾天我們家要給小光提前辦升學宴,麻煩你廣播廣播,提前和村民們說一聲,讓他們都過來參加。”
“是啊!”
王春霞也一臉喜悅,“等小光成績下來,上了農大,你可得讓小光擔任咱們村‘五講四美三熱愛’的典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