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了秋只有也就午間炎熱,到了黃昏秋風徐徐讓人覺得舒爽。
太夫人坐在院裏的大榕樹下的搖椅上,閉着眼有一下每一下的搖着,彷彿睡着了一般。
一陣風過,落葉飄落,太夫人才懶懶的開口問:“回來了,可打聽清楚了”
剛剛走到太夫人身後的秦媽媽站定腳,並沒有急着回答太夫人的問話,而是伸出手雙手一邊輕輕爲太夫人按壓太陽穴,一邊柔聲道:“如太夫人您所料,您走了之後老夫人就把二夫人和三夫人都遣走了,只留下大夫人和大小姐。”
“留下她們母女兩說了什麼可吵起來了”
“算是吵起來了,老夫人質疑是大小姐今日設局故意陷害三小姐,大小姐十分委屈的辯解,老夫人卻咄咄逼人,惹怒了大夫人,竟說出要和離。”
“許氏竟說出和離”太夫人驚訝的睜開眼眸,看向秦媽媽。
“是的,但大夫人要求帶走大小姐和二少爺。這時候大老爺就出來了,護着大夫人和大小姐,倒是把老夫人說了一通。隨後老夫人就讓大夫人和大小姐走了,把院裏的人也都驅散了,不知和大老爺說了什麼,反正片刻不到大老爺就出了紫蘇齋。”
聽到蘇成突然出現護着許氏和蘇子衿,太夫人算是明白其中的渠道了,也明白蘇子衿和許氏的目的。
一家三口,倒是各有各的目的。
“大老爺還說會去找柳家算賬,給大夫人一個交代,看來這段時間大夫人和大小姐能得大老爺庇護安穩一些了,但老奴不知爲何總覺得不安。”
“不安什麼”太夫人眉頭一挑,起了幾分興趣。
秦媽媽蹙着眉想了一會,苦惱道:“老奴覺得大夫人今日不同以往,莫名其妙的感覺大夫人似有要離去的意思,或許是因爲大夫人一氣之下說了和離,老奴多有擔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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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似,而是她就是要離去,不止她,子衿那丫頭,還有二小子也要走。”太夫人用腳停住了搖椅,拿起藤桌上的茶杯,如常的說着。
可太夫人如常的話語卻如同一道驚雷打在秦媽媽的頭上,讓她滿臉驚錯。“太夫人您這是何意大夫人當真要走正如她說的和離要求一樣,要帶走大小姐和二少爺這是爲何呀”
面對秦媽媽一連說出的四個問題,太夫人半點不急,不緊不慢的淺酌了一口茶,緩緩放下,擡起頭望着頭上這四四方方的天,似自言自語的呢喃道:“心涼了,這四四方方的地方就沒有再留下的必要了,早就該離開了,好在她有一個好女兒,此時也不算晚。”
聽着太夫人的話,秦媽媽還是一頭霧水,焦急的走到太夫人身側,強制自己耐心的問:“太夫人,您可就別爲難老奴說這些聽不懂的話了,老奴這都心癢癢了,你且行行好,給老奴一個信,免得一直記掛,跟貓抓似得。”
“你呀,這把年紀了還是這般急躁。”太夫人毫無責備的撇了秦媽媽一眼,“今日之事你覺得是意外嗎”
秦媽媽搖了搖頭,“老奴
雖愚鈍,可也不是一竅不通,今日之事定然是前有起因,中有曲折。”
“柳家二丫頭當時那般信誓旦旦的說紅杏出牆的人就是許氏,若非背後有人撐腰,她又早有認定,絕不敢這麼大膽。而當看到是柳姨娘的時候,靈珊那丫頭又一副不容置信的模樣,可見也是知情的,林氏和老大也是眼中錯愕,這其中也必然有他們摻和。”
“太夫人您的意思是”秦媽媽嚇得連忙捂住嘴,雙目之中皆是驚恐,不敢說出下半句,可意思主僕二人之間心知肚明。
太夫人閉上眼,無奈的點了點頭。
“十五年夫妻,何況還有大小姐和二少爺兩個孩子,大老爺竟然這般,這究竟是爲了什麼”秦媽媽簡直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麼,這平常人如何幹得出來。
太夫人嘴角露出苦笑來,搖了搖頭,似嘆道:“古往今來爲名爲利者大多六親不認,讓人心寒呀。”
“若真是這般,大夫人當真該帶着大小姐和二少爺離去纔是,只是”秦媽媽有幾分不解想了想,最終還是想不出來,開口問:“太夫人您又是如何知曉的呢難道能看透人心”
秦媽媽實在是覺得神奇,就算參透了這其中的渠道,對蘇成和老夫人的做法心寒,可許氏也未說什麼,如何能知曉她是要離去呢
“我也不是神仙,哪裏能看透人心,是子衿那鬼靈精的丫頭告訴我的,想來是怕事情突然發生我這老傢伙承受不了,事先給我通個氣。”老夫人嘴角的苦笑更勝,心裏埋怨,蘇子衿這鬼丫頭,在這事上才知道要事先同她通氣。
“大小姐告訴您的,大小姐今日和您並沒有單獨說過什麼,早晨之後就沒再說過什麼了,哪裏告訴您了”秦媽媽還是一頭霧水,她一直跟在太夫人身邊,怎麼就不知道蘇子衿說了什麼呢。
“話裏有話你哪裏聽得出,她順着林氏勸我離開正堂的時候就是告訴我了,她和許氏既然要和林氏正面交鋒,那就是不打算在這個院子裏呆了,許氏與林氏所說的話,半真半假,母女是一條心,決定了。”想起蘇子衿說那話的神色,真是個絕情又狠絕的丫頭。
對於太夫人的話,秦媽媽還是一知半解,但也不打算再深問了,反正也完全理解不了。
但看着太夫人眼眸深處的苦澀和隱藏在其中的不捨,不免有幾分心疼。“大小姐也算是個知心的,只是太夫人您捨得大小姐嗎”
秦媽媽雖然在爾虞我詐的事情上不是那麼的聰慧,可對太夫人的心卻是看得透透的,知曉這兩個多月來太夫人從對蘇子衿的保持公正到憐惜,到欣賞,到真心疼愛。
可如今大小姐卻要離開蘇府,難免讓人覺得心酸。
“有何捨不得的,就算留在蘇府,再過一年也是要嫁入的,留在這院裏也是受罪,不若早些自由去,若是我再年輕個二十歲,也不願在這院裏呆咯。”
太夫人話音一落,杵在地面的腳尖就擡了起來,身子後靠躺在搖椅上,閉着眼有一下沒一下的搖着,落葉飄落,無話無音,彷彿一切都沒有發生過,只是感覺有些蒼涼蕭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