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誤會了,”顧硯辭不假思索,替林淺開脫罪名,“我敢確定以及肯定,恬恬遇襲,跟她毫無關係。”
他的開脫,在甄苒看來,純粹是冥頑不靈。
甄苒怒氣加劇,有理有據的分析說:“憎恨恬恬的只有她,劫匪又口口聲聲說‘林小姐吩咐’,不是她,還能有誰?”
“真不是她,”顧硯辭據實解釋,“我瞭解淺淺,以她的習慣,她要報復誰,通常採用借刀殺人的策略。那套買兇殺人還暴露自個是幕後黑手的愚蠢方法,她不屑採用。”
解釋完,顧硯辭又分析推測真正的幕後元兇,“依我看,是李興的可能性比較大。他一直想離間我和淺淺,促使淺淺一氣之下給我戴綠帽,比如上次……”
顧硯辭詳細說出上次發生的“綁架案”,又苦口婆心的說服甄苒,“你要中了李興的離間計,誤會淺淺,正合李興心意。”
甄苒認定林淺是惡毒陰險的醋罈子,顧硯辭的分析推測,她左耳朵進,右耳朵出,連標點符號都不信。
“行了行了,”她口吻厭棄,皺着眉頭說:“跟你說話,純粹是白費唾沫,我不指望你替恬恬出氣,我只希望下次,你別像護犢子似的護着那女人。”
顧硯辭敏銳捕捉到她話中隱藏的潛臺詞,他略略尋思,直截了當的質問:“今天那些人,是受你指使?你要打死她?還要毀她容貌?”
向來敢作敢當的甄苒,坦率承認說:“沒錯,是我指使的。我不想打死她,只想把她打個頭破血流,再潑硫酸毀了她的臉。”
說到這,甄苒怒視顧硯辭,以恨鐵不成鋼的憤恨語氣吐槽:“我千算萬算就是沒算到,你會擋在她身前。知道你的行爲,我氣的心口疼,恬恬傷心的哭個不停。”
顧硯辭眸光黯淡,眼底浮現無力迴天的絕望神色。
幕後黑手竟是甄苒,竟是他親生母親。
本就一心想逃避他的林淺,得知此事後,怕是更要堅定離他而去的決心。
身爲兒子,顧硯辭不能疾言厲色的指責母親,他唯有苦笑,“你聰明一世,關鍵時刻卻糊塗一時。明眼人一看就看穿的離間計,你怎就稀裏糊塗的中計。”
“糊塗的是你!”甄苒氣憤難當,“關鍵時刻智商掉線,渾然成了電視劇裏聽信妖妃讒言的昏君。”
講了半天講不通,顧硯辭闔眼,露出一副疲憊不堪神色,“誰糊塗,誰清醒,時間自會證明。你走吧,我想休息休息。”
甄苒記掛着在另一家醫院住院的顧瑾瑜,她轉身,丟下一句“你好好想想”,頭也不回的走出病房。
她離開,顧硯辭拿起手機,給林淺發了條信息,“她走了,你出來吧。”
身在陪護室的林淺,清清楚楚知道,甄苒已走。
先前一進陪護室她就發現,牆壁隔音,聽不到病房裏的聲音。
想知道病房裏的談話內容,她將房門打開一條細縫,於是乎,她聽到……
顧硯辭信任她,她本該感動,聽到他一口咬定說幕後黑手是李興,她幽幽冷笑。
甄苒偏聽偏信,信任顧瑾瑜,顧硯辭亦是。
事實明擺着,是顧瑾瑜污衊她。
顧硯辭偏生看不穿,他說甄苒聰明一世,糊塗一時,這八個字,形容他正正合適。
林淺內心,默默低語:顧硯辭,我慶幸我沒那麼愛你,更慶幸我放得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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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拉開隔絕休息室與病房的實木門,面無表情的走進病房。
“淺淺,餓了嗎?”顧硯辭彷彿是無事發生般,溫聲問:“晚餐想喫什麼?”
林淺謝絕他關懷:“我不餓,沒胃口喫飯。”
下一句,她話鋒一轉說:“放過我好嗎?你母親那般厭惡我,你再纏着我不放,就成了忤逆母親的不孝子。”
顧硯辭心臟一沉,沉到深不見底的深淵,“你聽到了,聽到多少?”
林淺習慣性的輕咬下脣,清晰而冷靜地說出兩個字:“全部。”
顧硯辭心情頹然,他沉默半響,拉住林淺右手說:“我母親沒那麼厭惡你,她不過是一時糊塗誤會你,相信我,誤會解開的那天,她會誠心誠意的跟你道歉。”
林淺纖密微翹眼睫毛下垂,兩道清醒白醒的清透目光從羽睫下透出,更顯出她此時此刻理性心態。
看現目前,顧硯辭和甄苒絕對信任顧瑾瑜的狀態,絕沒有誤會解除那一天。
正義會遲到但不會缺席,接觸誤會的那一天或許有,可她等不到那一天。
林淺低嘆一聲,輕聲說:“早知今日,何必當初。”
她說這話意思,顧硯辭不甚明白,“嗯?”
林淺淡漠一笑,“沒什麼特別意思,發發感慨而已。”
她說謊,有特別意思。
早知有個顧瑾瑜,一開始,她絕不會攀附顧硯辭,更不會跟他結婚,以至於現在陷入剪不斷理還亂的危險境地。
“餓了嗎?”顧硯辭化身溫柔體貼好丈夫,再一次問出剛纔問過的問題,“想喫什麼?”
已到晚餐時間,沒胃口也得喫飯,林淺無情無緒地說:“隨你點菜,你點什麼,我喫什麼。”
不消片刻,保鏢從附近酒店,拎來高檔而精緻的菜餚,擺滿餐桌。
脆皮牛肋排,翡翠蝦球,廣水三鮮,黑松露金湯扣花膠……
一桌子的美味佳餚,林淺食之無味。
顧硯辭挑三揀四的挑毛病。嫌這個菜油膩,挑那個菜清淡。
挑剔一陣後,他眼巴巴的盯着林淺,懇求說:“你看,別人做的菜,我實在喫不下。從明天開始,你給我烹調一日三餐好嗎?”
怕林淺拒絕他,他玩道德綁架,“不管怎麼說,是我救了你。出於報恩,出於還人情,出於照顧丈夫因素,你有責任有義務做病號餐報答我。”
林淺:“……”
問:遇到死皮賴臉的臭男人求伺候,怎麼破?
答:敷衍了事伺候他。
……
翌日,林淺一大早起牀,鑽進廚房做早餐。
她按于謙食譜做菜,碗底撒點小蝦皮,擱兩片紫菜,加點蔥花香菜,倒點醬油香油胡椒粉,拿開水一衝,就是一碗跟涮鍋水差不多的紫菜湯。
再做了醬油拌飯,芝麻醬拌白菜,小蔥拌豆腐,組合成叫花子都嫌素,醫生看了皺眉頭的“營養餐”。
她厚着臉皮端着營養餐進病房,招呼顧硯辭,“早餐做好了,你將就着喫。”
顧硯辭看了眼滿桌子黑不溜秋,看不出本色,只能看出黑糊糊醬油色的菜餚主食,心裏齊刷刷的跑過一千匹羊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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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淺淺,”他大惑不解地問,“你搶劫了醬油廠嗎?”
林淺眼皮一掀,“本人的廚藝糟糕透頂,只會做這些人嫌狗厭的破菜兒,愛喫不喫,不喫拉倒。”
顧硯辭:“……”
他是親眼見證過林淺廚藝的,不說一流,至少是中上水平,做精緻高端菜手到擒來,
事實明擺着,林淺不樂意伺候他,故意整幾個粗茶淡飯糊弄他。
算了算了,不必強迫她。她願意待在病房裏,全天候陪伴他,他已然心滿意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