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起小姐住的那間小小的冰冷的屋子,珊瑚忍不住眼中含淚。
“小姐,湯婆子。”瑪瑙和周嬤嬤兩個興沖沖進了屋子。
瑪瑙一邊將湯婆子塞進牀褥,一邊喜笑顏開地說道:“府裏的趙嬤嬤還給了我們一小碟金桔,說是從南方帶回來的,讓小姐您也嚐嚐。奴婢看着這金桔好新鮮。”
秦婉蓉看了眼一個個鴿子蛋大小黃澄澄的金桔,嘴裏泛起酸意。這玩意兒少見,她從小到大都沒見過幾回,那一回還是在京城繼母那偷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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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愛喫,你喫吧。”她腦子裏還在想着世子夫人的事,根本沒有心情與她們閒聊。
“哎呀,好酸啊。”咬了一口金桔的瑪瑙呲着牙皺着眉嚷道。
酸,這就對了!
秦婉蓉微微笑着拿起金桔咔嚓咬了一口,真酸,就是這味兒。
當年她繼母有孕那會心心念念地就想喫這個。父親好不容易託人高價從南方買了些回來,她見繼母喫得那麼高興,偷拿了一個咬了一口,這酸爽滋味一輩子都忘不了。
“小姐。”周嬤嬤見她靠在牀頭若有所思,連忙取了個引枕墊在她身後,小聲問道,“老周今兒來問了,我們府裏小姐原住的院子已經打掃好了,問小姐什麼時候回府。”
“周嬤嬤,不急,我們在這邊再住一段時日。”秦婉蓉頷首,捻起一顆金桔把玩。
“小姐,這裏多好,有喫的有穿的,又有地龍,暖和。”瑪瑙漱了口,雙手捧着茶盞放在牀邊的案几上。
“就你話多。”珊瑚白了她一眼。
“珊瑚,你和周嬤嬤先去把淨房整理一下,我要沐浴。”秦婉蓉輕聲說道。
她早就看出瑪瑙有話要和她說,忙將她們兩個支開。
“說吧。”秦婉蓉用指甲掐着手中的金桔。
“小姐,有件事奴婢一直沒有和您說。”瑪瑙瞪大眼睛有些疑惑地說道,“那天冬梅姐姐帶奴婢去憶竹園取冬衣時,她說過少夫人和她們一樣都是奴婢,不就靠着狐媚魘道勾引了世子,奴婢一直不懂,她說這話什麼意思?”
“住嘴,小聲點!”秦婉蓉沉下臉,“這種話若是讓別人聽見了,你的小命就沒了,冬梅就是你的下場。”
瑪瑙滿臉的惶恐,她連連點頭,不敢再答話。
我說呢?這麼急不可耐地將冬梅給杖斃了,原來這中間還有這麼大的祕密。
秦婉蓉使勁掐了一把手中的金桔,隨手扔在了地下。
憶竹園中,陸淵好不容易等蘇淺陌睡着後,這才踏着厚厚的積雪往前院書房而去。
“世子爺。”染墨滿臉喜色地看着陸淵一臉神清氣爽地走出來,“怎不陪着少夫人?”
陸淵清冷目光掃了他一眼,他立馬噤了聲,殷勤地引着他進了書房。
案几上擺着一瓶白梅,黑夜裏暗香陣陣。
“明日,把這白梅折幾枝送去憶竹園。”陸淵揉了揉眼眶,他突然覺得淺淺定是會喜歡。
染墨連聲應下,又忙不迭從衣襟中取出一封書信:“這是宮中的,小的正想送進來,哪知主子您這會兒出來了。”
陸淵伸手接過,心裏想着必是福王之事,突覺有些興致缺缺。只要劉威在,陛下對福王也必是投鼠忌器,不過沈家可要倒黴了。
晨間,蘇淺陌起身時,天光已大亮。
“遭了,今日還要去給祖母和公公婆婆請安呢。”蘇淺陌嘴裏嘀咕着,一眼瞧見坐在窗邊笑着看她的陸淵說道,“你怎不早叫我,咦,今日你不用去官署?”
“別急。”陸淵站起身,半蹲着替她穿上厚底棉鞋,在家中穿這個暖和。
“我自己來。”老叫男人穿鞋總是有些尷尬。
她扶住他的肩膀就要站起來,哪知她用力過大,陸淵又不防備,被他一推整個人仰倒在地上,連帶着蘇淺陌整個人也撲倒在他身上,陸淵順勢將女人緊緊摟在懷中。
動靜實在是有些大了,門外侍立的小玉早就推開門,一見這副情形,忙又關上門。
“哎呀,都是你,快放我起來。”蘇淺陌嗔道,“看把小玉誤會了。”
“誤會什麼?”陸淵撐起手肘,目光灼灼,在她臉上親了一口,“閨房之樂,她懂什麼?”
這……蘇淺陌無言以對。
等蘇淺陌收拾好,又用了早膳後,陸淵這才拉着她小心翼翼地往福清園而去。這會兒雪早停了,路上已經清理過,後院的景緻銀裝素裹,分外妖嬈。
“夫君,我們這麼晚去,祖母他們會不會怪罪啊?”蘇淺陌心裏沒底,畢竟陸國公府世代簪纓,到陸淵這一輩居然娶了個鄉野姑娘,他們面上不說,心中定是不喜的,該不會趁機給她個下馬威吧?
“想什麼呢?”陸淵攏了攏她的風帽,見她臉上露出些許久沒見的惶恐不安來,心裏早就軟得一塌糊塗,“你又不是沒見過,他們高興還來不及呢,記住,你如今是世子夫人,我陸淵的娘子。”
“哦。”蘇淺陌點點頭,右手緊緊拽住他的手。陸淵滿意地點點頭。
纔到福清園門口,吳嬤嬤、趙嬤嬤兩個已經笑着迎了上來:“世子爺,少夫人。”
到了廳堂,原來李夫人與國公爺也在了。蘇淺陌心中一暖,這是省得他們再去惜福院請安啊。又一瞧,他們身後還站着兩個姨娘,老太太的身後則站着昨日那位身姿娉婷的小娘子。
行過禮,敬過茶後,老太太樂呵呵地說道:“溢之媳婦回來了,我們都放心了,往後好好養着。過兩日趁太醫進府給我請平安脈,也讓他替你瞧瞧,開幾副藥,慢慢調養調養。”
“多謝祖母。”蘇淺陌笑着俯了俯。
“快坐下吧,別老站着,自己家裏人不用這麼講究。”陸見山見兒子難得臉上有了些喜氣,忙招呼他們坐下。
李夫人又讓兩個姨娘和秦婉蓉也一併坐下了。
秦婉蓉早就將蘇淺陌裏裏外外看了個透,見她的手有意無意地搭着自己的小腹,陸淵又一副小心翼翼的樣子,越發覺得自己這是猜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