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琳娜跟喬博士到來的時候，已經是深夜。
厲司丞正不顧勸阻的在船上，跟着搜救隊的隊員一塊搜尋。
看到父女二人的時候，厲司丞面無表情。
喬博士向來驕傲。
被厲司丞如此冷待，臉色也驟然就沉了下來。
“你讓他們來的？”厲司丞斜睨着周文凱，語氣沉沉。
“阿丞，秦鳶的事情這麼大，我只是害怕……”
“所以，你是喫鹽喫多了，閒的是不是？”
厲司丞現在心裏冒火，不可能給任何人留面子。
周文凱閉着嘴巴，沒說話。
傅鑫怕兩人打起來，萬一鬧僵了，會影響到兩人的感情，一直在勸說着。
喬琳娜走到厲司丞的面前，“丞，我知道你很難過！”
“你跟我並沒有那麼熟稔，沒必要叫的這麼親密。”厲司丞的語氣異常的冷，滿滿的都是嫌惡以及疏離。
喬琳娜捏了捏手指，儘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如常。
“丞，現在已經搜了這麼長時間了，我想，如果有了消息，反而不是什麼好消息。”
厲司丞蹙了蹙眉，眸中閃過一抹沉色。
之前那截手臂的dna比對，並不是秦鳶的。
“阿丞！”喬博士向着厲司丞走來，“你覺得現在的狀態怎麼樣？”
他面色憔悴，眼睛裏都是紅血絲，在他看來，狀態簡直不能用“糟糕”二字來形容。
厲司丞搖搖頭，“還好。”
“又打撈上來一批！”周文凱匆匆跑過來。
厲司丞跟着他過去。
這些殘肢斷臂在海水裏浸泡了這麼長時間，看着時，胃裏一陣陣冒酸水。
饒是周文凱，也捂着嘴巴，衝到圍欄處，對着大海嘔吐不止。
厲司丞一一看着，像一個沒有感情的機器人。
這條胳膊不是！
這條腿也不是！
這隻手……不是！
喬琳娜一直陪在身邊，看着厲司丞如此，真的很心疼。
“丞，這些會有專業人員拿去做dna比對的！”
厲司丞眉間褶皺加深，一雙眼睛裏盡是怒氣。
喬琳娜乖覺的閉上嘴巴，“行了，我不說了！”
他繼續辨認着，哪怕此刻臉上已經完全沒有了絲毫血色。
天邊終於現出了魚肚白，厲司丞長吁了口氣。
這裏邊依舊沒有秦鳶。
身子晃了晃，他向後倒去。
一雙纖細的手臂將他穩穩扶住，他扭頭，對上喬琳娜那雙寫滿了關切的眼眸，只是快速的調整狀態。
“我對你沒有惡意。”喬琳娜忍着心中的巨痛，說。
“但我不需要。”
他的回答，沒有給喬琳娜留任何一點點的情面。
喬琳娜的一張臉，忽青忽白，像開了染坊似的。
“阿丞，咱們先喫點兒東西好不好？”周文凱道。
厲司丞還想要繼續待在船上，然而，眼前一黑，竟然又向前栽倒。
“阿丞，你就算再堅強，你也是個人啊！”周文凱紅了眼圈，“我看了這麼多胳膊腿，真的，現在快要吐了！”
說着，胃裏面又往上冒酸水。
“那你就先回去。”
他會一直待在船上，直到確定這裏邊沒有秦鳶，或者，搜到秦鳶殘破的屍體。
喬琳娜咬了咬脣，衝周文凱遞了個眼色。
周文凱趁着厲司丞不防備，擡手，敲在他的後頸。
厲司丞暈倒前，看着周文凱的目光如同刀子。
再度醒來時，周文凱的臉色已經好了不少。
“喬博士果然厲害，被他疏導了一番，我總算不會一閉上眼睛就想到那些泡的發白的胳膊腿。”
“丞！”喬琳娜走進來，“這裏的所有人在搜救結束後，都會進行相應的心理疏導。你的情況如此特殊，我希望你可以不要排斥。”
厲司丞漆黑的眼睛一瞬不瞬的鎖着她坦誠的雙眸。
“我臉上有什麼髒東西嗎？”
他不語。
傅鑫拿着一疊dna檢測報告進來。
厲司丞的情緒突然就變得激動起來，“有嗎？”
“沒有！”
“那就好！”厲司丞長吁了口氣。
喬琳娜走出去，而後喬博士進來。
“阿丞！”喬博士在牀邊坐下，“我以我的職業操守發誓，絕對不會參雜任何的個人情緒，你可以完全相信我！”
厲司丞其實也知道自己的狀態不好，心裏像是有一頭猛獸，隨時都有可能跳出來。
一旦猛獸跳出來，他會變成惡魔！
“阿丞，放鬆！”喬博士聲音儘量平緩，“現在什麼都不要想……”
周文凱跟傅鑫走出病房，在門口安靜的看着。
喬琳娜說道：“我們還是別在這裏待着了！要知道，進行心理疏導時，需要絕對安靜的環境。”
“好！”
“好吧！”
兩人跟着喬琳娜去了外面的花園涼亭。
“秦鳶的命可真的是夠苦的！”周文凱嘆息，“還有阿丞也真的是夠蠢！秦鳶那麼喜歡他，他是怎麼覺得秦鳶喜歡韓墨的？”
傅鑫在下邊踹了他一下。
周文凱後知後覺的意識到這些話是不能當着喬琳娜的面兒說的，有些尷尬的咳嗽一聲。
“其實之前如果不是阿凱拜託，我也不會那麼偏執的做那種事情！”喬琳娜緩和了一下氣氛。
“我……”
周文凱擰了下眉，看着喬琳娜的目光之中多了一抹不悅。
他只是讓喬琳娜破壞厲司丞跟秦鳶的感情，也沒有讓她誣陷人秦鳶藏毒啊。
這幸好當天阿丞機敏，萬一在m國被指控藏毒，秦鳶這輩子都有了污點。
喬琳娜只是通過一個眼神，就猜到了周文凱心中在想什麼。
“阿凱，你們要不要喝點什麼？”
“不想！”周文凱向來藏不住事情，語氣不怎麼好。
“不需要。”傅鑫一臉凝重擔憂。
喬琳娜也安靜的坐着，沒有再繼續沒話找話說。
過了兩個小時，喬琳娜的手機響了一聲。
她嘴角揚起，對周文凱還有傅鑫說道：“咱們回去吧！”
“已經好了？”周文凱問。
“我爸還是很厲害的！”喬琳娜很是自豪。
三人回了病房，看到厲司丞正站在窗前，周身散發出一股冰冷逼仄的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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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丞？”周文凱踟躕着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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厲司丞轉過來，眸眼寂冷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