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金陵城的盛夏,太陽落山後外面難得有些微風拂過。
盛安然踩着十二釐米的高跟鞋走到酒店大堂,剛出電梯就遠遠的看到門口停着一輛熟悉的商務車,鬱南城西裝革履的從車上下來,正繫着西裝釦子。
她正要上前,卻看到他身後跟着下來了另一道熟悉的身影。
儘管穿的低調,簡單的白體恤黑色小腳褲也掩蓋不了女明星在身材上優勢,黑色鴨舌帽和碩大的墨鏡更是此地無銀的宣告了她的身份。
盛安然的腳步一下子頓住,鬼使神差的縮回了腳,站在電梯的拐角迴廊裏,看着酒店門口那兩道身影,金童玉女一般面對面站着,留給她兩個側影。
高雅雯整理着鬱南城的衣領,他似乎並不抗拒,盛安然的角度看不到任何他臉上的神色變化,不知道鬱南城說了什麼,高雅雯上了車,車裏還探出一個小腦袋來,高雅雯‘溫柔’的揉了揉。
盛安然握緊了拳頭。
這就是鬱南城她說的重要的事情麼?
她無法剋制的腦補了一段對話,氣的牙癢癢——
“領帶歪了,”
“這裏人多,先上車吧,讓助理送你回去。”
“好。”
“照顧好景希。”
“你放心,我會照顧好他的。”
“……”
看着鬱南城的身影走進電梯,盛安然擰着眉直瞪着電梯門,都快把面前發財樹的葉子給薅禿了。
女人在遇到疑似出軌事件的時候,大部分情況下會喪失理智思維能力,如果不能及時的得到合理解釋的話,事情就會往不可控制的方向去發展。
盛安然在宴會廳門口磨蹭了好一會兒才重新進去,並沒有看到鬱南城的身影。
“安然。”傑妮芙的聲音拉回了她的思緒。
“怎麼了?”盛安然回過神,轉過身的時候已經調整好了面目表情。
傑妮芙十分熱情的拉住了她的手,“鬱總回來了,正跟我的先生去談事情,正好我找你有件事呢,你跟我來。”
盛安然跟着傑妮芙去了她住的酒店房間。
客廳放着三個行李箱,是他們夫妻已經收拾好的行李。
“有什麼事情啊?”盛安然有些擔心,“是酒店有什麼問題麼?”
“不,”傑妮芙回頭笑了笑,“酒店很好,我和漢斯都很感謝你這次的接待,我們很喜歡中國,所以我要給你一個禮物,這是我昨天承諾你的。”
這麼一說,盛安然是想起來了,有些受寵若驚,
傑妮芙將一個紫色的緞面盒子遞到她面前,十分期待的望着她,
“打開看看。”
紫色的緞面盒子看着似乎有些年代了,巴掌大小的長方形,銅製的鎖釦十分精巧,打開後,內嵌着一隻祖母綠的寶石耳墜。
盛安然愣了一愣,“這是……”
“這是送給你的。”傑妮芙歪着頭,五十歲的人了,依舊有着風情萬種的氣質,坐姿十分優雅,“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你告訴我可以叫你娜塔莎,那個時候我就覺得這一隻耳墜很適合你。”
“這太貴重了。”盛安然忙推辭。
她雖然不是特別懂珠寶首飾,但是聽說漢斯和傑妮芙都是有名的珠寶收藏家,送出手的東西絕不會便宜,跟傑妮芙不過是官方應酬才認識了半個月,收這樣的禮物實在是不合適。
傑妮芙卻很堅持,用生澀的中文一字一頓道,
“我一定要送給你。”
盛安然不解,無奈問道,“爲什麼啊。”
傑妮芙將耳邊的碎髮夾到而後,起身走到高腳櫃前,回來的時候遞過來一張照片,黑白照,上面是兩個幼童,約莫五六歲的樣子,男孩的輪廓有些深,眼睛很大,看得出來是混血兒,女孩倒是完全一副中國女娃娃的樣子。
“這是我女兒和兒子小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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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可愛。”
傑妮芙晦澀的笑了笑,“是,很可愛,如果我女兒還活着的話,現在應該跟你一樣大,也應該要結婚了,我的女兒,她叫娜塔莎。”
這一句話,盛安然忽然明白了傑妮芙送她珠寶的意思。
難怪傑妮芙從未叫過她的英文名。
“所以收下吧,你的眼睛跟我的娜塔莎很像,我知道你們中國人把這叫做緣分,對嗎?”
傑妮芙的眼中有淚光盈動,在盛安然眼中,傑妮芙一直是個幽默風趣的優雅女士,從無一點架子,卻沒想到還藏着這一段心酸的故事。
她沒忍心追問那段過往,猶豫了片刻,將耳墜從盒子裏拿出來,笑道,“我收下,但是你可以親手給我戴上嗎?”
就像給娜塔莎戴上一樣。
耳墜上鑲嵌着一圈漂亮的碎鑽,襯托的中間的祖母綠寶石色澤越發水潤,像是碧綠的潭水,充滿復古的神祕感。
戴的時候,傑妮芙很高興,解釋道,
“這一隻耳墜是我懷着娜塔莎的時候在拍賣會上拍下來的,原本應該是一對的,但是不知道另外一隻到哪裏了,很漂亮對不對?”
盛安然望着梳妝檯裏面的自己,側頭看到單隻的耳墜泛着瑩瑩的光澤,鏡子裏可以看到傑妮芙極力隱忍淚水的樣子,忙握住了她的手,鄭重的點頭,
“是,很好看,娜塔莎覺得很好看。”
傑妮芙捂住嘴,眼圈都紅了,將她抱住,抽泣道,
“是,我的娜塔莎覺得很好看。”
晚宴結束後,外賓們陸續上車離開酒店,走之前漢斯看到了盛安然耳朵上的耳墜,詫異的看了傑妮芙一眼,卻並未多問,很快明白了妻子的心思,紳士的擁抱了盛安然,
“謝謝你。”
送走傑妮芙後,盛安然心中百感交集。
比起傑妮芙那樣女兒意外去世的,她時隔五年之久還能找回兒子,已經是不幸中的萬幸,這也是她今日的唯一慰藉。
“走吧。”身側傳來熟悉的嗓音,讓她回過神來。
先前是有外賓在,工作時間她不好多說什麼,這會兒她擡起手腕看了一眼,紅色的浪琴手錶上指針剛好走過八點,當下便問道,
“鬱總,現在是我的下班時間了吧。”
鬱南城點頭,“當然,這兩天辛苦你了,後面你可以休假三天,我帶……”
“謝謝鬱總。”
沒等鬱南城說完,盛安然變得火氣十足的打斷了他的話,轉頭走進酒店。
鬱南城皺着眉盯着她的背影看了一會兒,邁着大步追了上去。
一直追到酒店房間,盛安然不由分說就開始收拾自己的行李箱。
“你要走?”鬱南城深邃的眼眸中染着幾分詫異。
盛安然頭也不擡,沒好氣道,
“工作結束了,要放假也是鬱總剛剛親口答應的,我不走難道留在這兒免費加班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