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蕭桐羽坐在桌前,拿着李忍給她的名片若有所思。
直覺告訴她,李忍並不是對她有意思,更不可能看上她的才華。
可他那些話裏有話,究竟是什麼意思?
LK集團的設計部,聽上去挺誘人的,但是來歷不明的邀請,蕭桐羽認爲去不得。
想着想着突然手機響了,是一個陌生的手機號碼。
“喂?”
“蕭桐羽。”
那個熟悉的不帶任何感情色彩清冷聲線,把他電話拉黑了他就換個手機號打。
蕭桐羽深深吸了一口氣:“季允澤,你到底想幹什麼?”
“下樓,我有話跟你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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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桐羽覺得挺好笑的,季允澤到底哪裏憋了那麼多話?
之前白天一起在公司,晚上一起在別墅,也沒見他有什麼話要說,通常不是直接把她往牆上摁就是把她往牀上摁。
她努力耐着性子:“你說,電話裏說。”
“你下來說,不然我上樓了。”
季允澤知道他上樓了蕭桐羽也不會給他開門,所以他就乾脆站在樓下等了。
沒有進一樓大堂站着是因爲這裏,能看到蕭桐羽臥室的窗戶。
蕭桐羽拿着手機往窗外看了一眼,真的看到一個頎長的身影。
挺會挑地方的,還站在路燈下,把那張搶眼的臉照得閃閃發亮。
只是這寒風瑟瑟的,實在是夠嗆。
掛了電話,蕭桐羽穿上一件厚外套下了樓。
季允澤遠遠看到一個身影輕盈地向他走來。
蕭桐羽走近了他,站定在側。她素面朝天,皮膚白淨細膩,透着微微的粉色,眼眸透徹晶亮。
就是這張熟悉的臉,每看一次,都讓他心動不已。
他無論如何也要把她追回來。
蕭桐羽一眼就看到了季允澤手上包着的白色紗布,是莊舒菲說的他捶牆捶得滿手是血。
她定了定神,當作沒看到。
“季允澤,你有什麼事情最好一次說完,不要一而再再而三的來找我。”
季允澤垂下漆黑的眼眸:“不要辭職。”
“如果你來就是爲了說這句話,那我走了,請你以後別再來了。”
又是這樣冷漠的口氣。可今晚季允澤下定了決心,無論蕭桐羽怎麼對他,他都要說出來,絕不發火。
於是他一把拉住了她的胳膊:“蕭桐羽我喜歡你,你不要走。”
他深邃地望着她,狹長的眼睛裏繾綣着無盡的深情。
蕭桐羽不可思議地眨了眨眼睛,錯愕的神情在臉上定格了十幾秒。
“季允澤,你說你喜歡我?”
“是。”
“你確定你是喜歡我?不是喜歡睡我?”
這喜歡你和喜歡睡你,雖然只差了一個字,意思卻天差地別。
季允澤堅定不移:“我喜歡你。”
又是一陣沉默。末了,蕭桐羽開口問道:“季允澤,你得絕症了?”
這個狼心狗肺的男人會說出這種話,估計這腫瘤可能還長在了腦子裏。
“蕭桐羽,你不信我?”
“你知道什麼叫喜歡嗎?你要是真的喜歡我,你就不會那麼對我。”
“是,我知道錯了。”
這可能是季允澤二十九年的人生中第一次道歉。
他握緊拳頭,牙齒咬得咯咯作響。
蕭桐羽瞪大了眼睛,彷彿看到了什麼世界奇觀。
那個不可一世的男人,竟然說自己錯了,她嚴重懷疑自己是不是神經錯亂耳鳴了。
蕭桐羽低笑一聲,有些不屑:“季允澤你在開什麼玩笑?你說我是玩玩而已,說萬一懷孕了就讓我打掉,說我噁心,要把我送給…”
話沒說完,就被季允澤打斷了:“這是誤會,我可以解釋。”
“不用解釋了,就算這是誤會,我眼裏看到的事實就是這樣的。那天在辦公室,我哭着求你說不要,你聽了嗎?我覺得自己還不如你養的一條狗。”
季允澤眼神炙熱地望着她,心裏悔恨莫及。
“還有,你瞭解我嗎?我的生日,身高體重,喜歡的顏色,喜歡喫什麼,你知道嗎?季允澤,你別在這裏自我感動了,你的眼裏只有你自己。”
“你的生日是六月六日,比我小五歲,167,95斤,喜歡藍色和白色,喜歡喝巧克力牛奶。”
蕭桐羽:“……”
還真的被他說對了。這個男人是有備而來嗎?做過調查了?
見蕭桐羽不說話,季允澤緊緊拉着她的手。
“蕭桐羽,給我一次機會。”
男人溫暖的大手緊緊攥着她微涼的手背,手心還在微微出汗。
蕭桐羽掙脫了他的手:“沒必要了季允澤,就算你真的喜歡我,但是…”
她頓了頓,重重的吐出這幾個字。
“我不喜歡你啊。”
說完,蕭桐羽轉身走進了公寓樓。
冬季的冷風一直在呼呼地吹着,季允澤像一尊雕像一樣一動不動地站在蕭桐羽家樓下。
他突然想到不久前,母親錢栩曾經提醒過他,讓他改變,想辦法讓蕭桐羽喜歡上自己。當時他還嗤之以鼻。
真的到了這一天,到了蕭桐羽冷漠地甩開他手的這一天,他竟然一點辦法也沒有。
第一次覺得很無助,心痛到無法呼吸。
蕭桐羽上了樓,無意間瞥到季允澤還站在樓下。
心底似有什麼被觸動了,像是有個爪子在不停地撓。
哎呀算了,自己是不是又犯傻了。季允澤也許只是一時的心血來潮,突然沒有人在公司給他訂餐泡咖啡,在家給他洗衣做飯,陪他睡覺,他不習慣了。
說什麼喜歡,自己有什麼地方能讓他喜歡的,真是笑死人了。
讓他冷靜一下吧,過幾天他自然就想通了。
想到這裏,她拉上了窗簾。
……
到了下半夜,蕭桐羽被一陣淅淅瀝瀝的雨聲吵醒。
雨勢漸漸越來越大,氣溫似乎又隨着夜的加深降了幾度。
她起牀倒水喝,突然想起來季允澤會不會還站在樓下。
隨即又自嘲地笑了笑,季允澤是傻瓜嗎,這麼冷的天站幾個小時淋雨?
心裏雖然這麼想,蕭桐羽還是情不自禁地拉開了窗簾。
下一秒,噗。
蕭桐羽剛喝進嘴裏的水噴了出來。
那個男人竟然還站在樓下。
我去,季允澤是個神經病吧?
淅淅瀝瀝的雨水打溼了他的大衣和頭髮。他正擡着頭,目不轉睛地盯着她的窗戶。
夜色太暗,看不清他的臉。
蕭桐羽爆了一句粗口,套上一件長款羽絨服,拿着兩把雨傘跑下了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