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雋臨”來到家裏後,林辭只要一睡覺都會夢見容雋臨。
他抱着她親吻,哄她不要哭,說他們只是暫時分開了,還會再見的。
可她問他什麼時候再見時,他卻只顧着親吻她,讓她迷失在纏綿裏。
林辭再一次從心痛中醒來,淚溼枕巾。
夢是甜蜜的,現實卻是殘忍的。
黑暗中,林辭轉頭看身旁空空的位置,翻身睡到容雋臨睡的位置,微微蜷縮,就像躺在他懷裏時的姿勢。
即將墜入夢裏,半睡半醒間,身後忽然有貼背感。
她睜開雙眼,警覺地轉身躲得遠遠的,並伸手打開燈。
“容雋臨”側躺在牀上,靜靜地看着她。
這模樣,這神情,與他一模一樣,就連貼背感都一樣。
可林辭知道,他離開她了,這個他不是他。
“我沒允許你進來,出去。”林辭冷着臉命令“容雋臨”。
她知道世上人相似的兩個人,可如此相似的還是第一次見,舉手投足,都挑不出毛病,但一說話就露出弊端。
他是機器人制造出來的複製人。
“老婆,我想抱你睡覺。”“容雋臨”朝她伸手,手掌是她熟到足以熱淚盈眶的。
可林辭一巴掌打掉了,冷道:“我說出去!這裏不是你可以進來的地方!”
是她和老公的私人空間!
“老婆……”
“再不滾出去,我把你銷燬!”
“容雋臨”是有感情模式的機器人,不知怎的,進了這個家之後就特怕林辭生氣,聽見她的話立馬就起來出去了。
那落寞難過的背影與容雋臨生前一模一樣,狠狠戳了林辭的心,淚溼眼眸。
時間如流水,沒有容雋臨的第一個十年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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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他的忌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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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辭和留學歸國的容?起一起祭拜,才五十歲的她頭髮已灰白,成了思念他的證據。
“媽咪,你都看我一路了。”容?起說這話是又無奈又心疼。
容?起繼承了容雋臨百分之九十的樣貌和氣質,林辭每次看他,都是透過他在看容雋臨。
彷彿在看年輕時的他。
“我是在看你爸。”林辭輕輕嘆息一聲,轉頭看向車前方,喃喃:“步步,媽咪好想你爸爸。”
開着車的容?起騰出一隻手握住她手,暖心道:“媽咪想看就看吧,反正我是媽咪和爸爸的兒子,想怎麼看就怎麼看。”
媽咪寧願看他,也不願意看那個機器人,許叔叔和大伯的心意和出發點是好的,可爸爸在媽咪心裏是獨一無二不可複製的。
“謝謝兒子。”林辭露出抹笑,“你有女朋友了嗎?什麼時候結婚?”
容?起皺眉:“媽咪,我才二十四歲,剛回國才準備幹事業,哪有那麼快結婚的。”
媽咪怎麼跟大多數的母親一樣,喜歡上催婚了。
“事業就接手你爸爸的公司,熟悉熟悉就行了啊。”林辭說,“不結婚也先訂婚吧,有女朋友吧?”
容?起提醒她:“媽咪,我要是結婚了,你就不能經常那樣看見我了。”
林辭轉頭看他,很認真的看,很認真的說:“等你結婚,我也看夠了。”
十年了,她想去找他了,她真的等了很久。
在此之前,她得看着長大的兒女找到幸福才放心,否則她去找了老公,他們身邊沒有貼心的人疼愛可怎麼辦。
聽見她的話,容?起心裏敏感得很,總覺得她話裏有話。
“那我就不結婚了,我讓媽咪天天都看不到我,看你還看得夠不夠。”
林辭沒好氣的打一下他肩頭,問:“京京到那兒了嗎?”
“她說是自己過去,應該是到了,可能是跟大伯大伯母一起。”容?起說。
閒聊間,車子駛入容家墓園,這裏面都是容家逝去的人。
容?起跟着林辭一起朝容雋臨墓碑走時,遠遠看見一羣容家人,挺齊全的,容京京就在其中。
容雋臨離開的第二年,容老夫人傷心過度走了。
到了第三年,容老也跟着走了。
如今容家是容雋秦掌家,卻對容雋臨的兒女格外照顧,當親生兒女一樣看待。
林辭和容?起跟容家人寒暄,平常是不見面的。
自容雋臨走後,林辭頹廢了很久,極少回容家,直至容老夫人要走纔回去,後面擔心容老身體,時常回去看看,因爲想起來那是他愛也是最愛他的爺爺奶奶。
容老夫人走時,林辭自責了很久,總覺得與自己有關係。
祭拜完,容家人都先行走了。
林辭想跟容雋臨說一說話,容?起便和容京京到車上等她。
“哥,媽咪應該走出來了吧?”
容京京問容?起,還回頭望一眼蹲在墓碑前的林辭,至今沒忘林辭當初有多傷心欲絕。
容?起不確定的搖搖頭,“媽咪和爸爸這麼相愛,我覺得有點難,這才過了十年。媽咪已經對我催婚了,你說詭不詭異?”
“啊?”
容京京喫驚地瞪向他,那張神似林辭的臉簡直如同一個模子印出來。
“那我有嫂子了嗎?”她調皮打趣。
“想什麼呢?”容?起瞥她一眼,“我是男人,以事業爲重,怎麼可能戀愛腦。”
“那爸爸事業好感情好,算什麼?”容京京問他,“戀愛腦是深情專一的意思,不是隻要愛情不要事業好吧!爸爸就是這樣子的!我也要找一個像爸爸那樣的好男人!”
“意思是你有目標了?”
容京京今年二十歲,很多圈內人追,但一個都瞧不上。
容京京搖頭,“我那麼愛媽咪,怎麼可能這麼早就拋下她談情說愛,媽咪需要我!”
“這還差不多!”容?起擡手彈了下她腦門。
“臭哥哥,很痛哎!你都彈我多少年了!”
容京京追着容?起打,一羣容家人笑看着他倆打鬧,容初初也跟着追。
林辭最後撫摸容雋臨的相片,傾身輕吻一下相片,溫柔道:“老公,步步和京京都長大了,你再等等我好嗎?等他們結了婚,我才放心去找你,不然我怕你怪我丟下他們不管。”
一陣輕風拂過,拂動她滿頭灰白髮。
林辭擡手整理被微微吹亂的灰白髮鬢,喃喃:“你看我,已經不是假的白頭,是真的了。”
當初在病房裏戴假髮共白頭的畫面,依然深刻在林辭腦海中。
而她這一頭灰白髮,是今年才白的,去年頭髮還烏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