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北川無聲地瀏覽着杜雯發來的長截圖。
眉心是不是地擰一下,嘴角又時不時地彎一下。
所有動作都被安夏的餘光清晰地收入眼底。
完全沒注意到前面拐進的一個彎道,司機好像是新來的,車技並不算嫺熟,安夏本就在走神,一個不注意,沒穩住身子,又沒繫上安全帶,整個人猝不及防地朝着陸北川栽了過去。
倒進他懷裏的那一刻,他手機上的內容也清晰地映入眼簾,是聊天記錄。
各種各樣的震驚表情包,還有各種驚嚇的表情包。
他在跟誰聊天,對方怎麼發這麼多表情。
“看夠了嗎?”
安夏正認真猜想着呢。頭上冷不丁地飄下一聲。整個人頓時陷入被正好抓包的窘迫。
安夏趕緊坐起來,滑到邊上,輕咳了兩聲,兩隻手擡起整理着凌亂的碎髮。
整個人都快被尷尬兩字給浸透了,還非常此地無銀三百兩地說了聲:“我什麼都沒看見。”
陸北川勾了勾脣,然後直接把手機遞了過去。
“要想看就大大方方地看。”
安夏扭頭:“我說了沒看。”
“你現在還是陸太太,有這個權利。”陸北川說。
安夏心跳莫名的漏了拍。耳根不斷升溫。
正要回,嘴巴突然被東西塞住。
安夏瞪圓了眼,陸北川說:“巧克力蛋糕。”
剛剛跟她出辦公室的時候順手從杜雯的辦公桌上拿的。
甜膩的滋味在脣齒間蔓延開。
安夏咬下一口。味道還不錯。
好像就是之前她還在陸氏給陸北川當特助的時候買的。
陸北川是哪來的。
她沒問,陸北川卻似乎能猜中她心裏此刻所想似的,指了指後背。
“不夠裏面還有。”
安夏下意識扭頭,後面的平臺上儼然放着幾個小包,裏面滿滿當當的都是她喜歡喫的零食。
“你什麼時候放的?”
以前好像都沒見到。
“從你來陸氏上班的時候。”陸北川回道。
平淡的口吻就好像是在說一件非常稀疏平常的事情一樣。
安夏一愣。
難怪她不知道。
來陸氏上班後她就沒再坐過陸氏的車。
自然不會發現。
不過……
陸北川爲什麼會在車上放這些。
他自己喫?
安夏疑惑地扭過頭,想問,但又覺得現在的處境似乎並不適合對一個快要離婚的丈夫過問些生活上的小事。
但陸北川再次猶如她肚子裏的蛔蟲一樣。
“因爲你愛喫。”他又是突然莫名的說了一句。
正好解了她的答,也正好說到了她的心坎上。
安夏脣瓣蠕動着,想說些什麼,可心跳得厲害,話涌到了嘴邊,卻又不知道怎麼說,又覺得沒必要說,但又想說。
堅持了多日的獨立冷靜在今天卻好像被人按下了開關一樣,很難保持住。
被陸北川一句接一句的解釋說明給撩撥的再次泛起了漣漪。
安夏抿了抿脣,脣瓣上沾上的巧克力醬被帶入口中,甜的人發癢。
她扭頭,對這種突然變了味的狀態有些無所適從,也有些無法輕易的把控。
所以只能暫時先選擇躲避,看向車窗外。
五點了,黃昏開始翻上天邊,太陽漸漸弱下,強大的光暈被慢慢地柔和,就這樣落在天邊,暖化了整個城市的冷調,也暖化每個路人的心頭。
明明也就從天竺苑搬出來半個月的時間,可再次踏進這個自己精心佈置裝潢的家裏,安夏心裏卻有種久違的歸屬感。
她的粉色愛心拖鞋還是放在玄關。
鑰匙也還是掛在玄關櫃上那隻綿羊擺件的羊角里。
什麼都沒改變,一切都還是保持着原樣,就好像她從來都沒搬走一樣。
陸北川脫下大衣,下意識地遞給安夏,安夏也被那種“詭異”的歸屬感牽絆着,本能地也就接過了。
然後兩個人對視了一眼,面面相覷,同時怔住。
陸北川像是突然醒悟地扭了扭頭,安夏反應過來後也覺得手裏的大衣莫名的燙手。
陸北川拿回大衣,又順手拿下她肩上的包,換了鞋,兀自往裏走着。
肩膀頓時輕了,安夏看着陸北川的背影覺得有些莫名。
他好像又變了。
但不變的是,她依舊還是看不懂他。
換了鞋走進屋,安夏脫了外套直接上了主臥的浴室開始放水。
速戰速決!
安夏有種預感,要是在這裏待得太久,她的意識很有可能會錯亂。
從車上開始,她的意志就莫名變得的薄弱了。
主臥的浴室裏有套跟外面理髮店一樣全套的洗頭椅。
去年陸北川的工作重心慢慢轉回江城,在江城待的時間就多了,有時候應酬回來的晚,很累,但他這人又講究,必須要洗了頭洗了澡才能睡得安心。
安夏擔心他喝了酒洗頭不安全,於是就買了套洗頭椅放在家裏,只要陸北川回來累了,她就會親自給他洗頭。
那個時候爲了他能更放鬆更舒服些,安夏還專門去理髮店裏學了手藝,知道怎麼給他頭部按摩可以更加緩解他的疲勞。
仔細想想,結婚的這三年她真的付出了所有的自己。
不管做什麼學什麼,最終的目的就只有一個,那就是爲了陸北川。
沒有上帝視角,也不知道他隱瞞的種種,安夏只覺得自己的付出非常浪漫。
但現在回頭再看,真是天真。
不過說到底,她也不是很後悔,用盡了全力去愛一個人,最後還是這樣,只能說明他們真的只是不合適。
洗髮露也準備好了,安夏在浴室等了半天也沒等到陸北川上來。
出去催促,他正好端着果盤上來。
“晚飯喫什麼?”他非常自然地問了句。
安夏下意識地回了句:“快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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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回答之後又反應過來,這跟他有什麼關係?
安夏擼起袖子:“你快點進來洗,洗乾淨了我要回去。”
陸北川叉起顆飽滿鮮紅的草莓遞到她嘴邊。
“劉媽前幾天包了餃子送過來,我再涼拌兩個菜,海帶絲和鴨胗?”
安夏蹙眉,沒咬下。
他這是想幹嘛?
晚餐邀請?
“我一會還約了人喫飯。”也不管他到底直不直接,反正安夏是拒絕的直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