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誒,七哥,說起來,成貴人真的很厲害!想來她爲了替你周旋,也花了不少心思。”餘十九手撐着下頜,若有所思的說道。
此時胤佑站到了門邊,背對着餘十九淺笑答着話:“我也不知。不過,興許也不止額娘…”
“恩?”餘十九微有些驚詫,隨即猜測道:“是直郡王在皇上跟前求了情?”
“大哥應當會有此行徑。不過我猜真正起到作用的是…”
他故意賣起了關子,餘十九嘖了一聲:“你倒是說啊,吊什麼胃口!”
胤佑走過來,輕輕在餘十九鼻樑上颳了一下,笑說:“是海善。”
“海善貝勒?”
這個答案確實出乎餘十九的意料,她恍然大悟的敲了敲桌面,嘶了一聲,分析着:“對啊,按說恭親王府一家也不可能對你不管不顧的,只是爲何都這麼些日子了,他們纔出面替你求情呢?”
胤佑則答:“因爲恭親王后事剛剛纔了。”
“原來這樣…火急火燎的去求情,難免惹的皇上更生氣。趁着恭親王府後事塵埃落定,皇上或許心有感傷,也想到你與恭親王關係親厚,怎麼也要給一個面子。”
餘十九似有所悟,說出來的道理一串一串的,胤佑也沒評價她說的對或者不對。
任由她講,聽她說完了,才緩緩說起了另一件事。
“過幾日,朱雲寺有一場廟會,你要不要也去看看熱鬧?”
有熱鬧,餘十九當然喜歡湊。她眼眸生彩:“你陪我去?”
“恩。”胤佑點點頭,說道:“之前外出幾次,你都沒能瞧個盡興,朱雲寺的廟會熱鬧,不止求神拜佛的,一路過去的集市也很熱鬧的。”
“好啊。”
餘十九笑容甜美的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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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面上乖巧,一副沒見過市面就想看熱鬧的土鱉樣,其實她心裏卻腹誹着:廟會啊…早不知道見過多少場啊…
不過就是不知道這清朝的廟會,與她的不肯去山裏的廟會,有沒有什麼不同呢?
胤佑忽然眼神微動,看着來人進了遇水院裏。
“主子爺。”
新梅施了個禮,低眉順眼的說道:“福晉身子有些不舒服,想請您過去看看。”
“福晉病了?”胤佑脣動了動,眸光微斂着,便應道:“行,爺這就過去。”
“是。奴婢先告退。”
她退了幾步,擡頭轉身時,目光卻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的,往餘十九身上瞧了一眼。
“福晉生病了?”餘十九問了一嘴,胤佑回頭看她一眼,只說:“我過去瞧瞧。”
“恩。”
餘十九擡手給他做了個揮別的動作,胤佑笑笑,便邁步離開了。
星雲院內。
早猜到了生病了只是請他過來的託詞,可胤佑還是依言過來了,這些日子他沒在府裏,七福晉操持內外這樣的說辭不管是真是假,福晉的體面他還是要給足的。
可沒想到的是,他來了之後,七福晉卻是顧左右而言他,與他話裏話外的透露着一個信息:她去求過八福晉…
“你去找過八弟妹?”
胤佑聲音一沉,眸中寒光乍現。
被這突如其來的轉變嚇了一下,七福晉只看出來男人生氣了,且是非常生氣。
可她不解,丈夫身陷囹圄,她爲了他不顧顏面的上門請求人施以援手,難道錯了?
她面容恍然失色,一時竟沒能開口。
“爺問你,你去找過八弟妹?說了什麼?求她與八弟周旋?”
胤佑將音調又提高了些。
七福晉眼神輕抖,好容易緩平了心神,微聲答道:“是啊,我想着八弟與八弟妹都是有能耐的,我慌了心神,只能想着他們。而且八弟妹說願意請安郡王幫幫忙呢。”
她面色轉喜,徑直握住了胤佑的手,笑道:“原本我是有些半信半疑的,可眼見爺好端端的回來了,我這顆心才落進了肚子裏。總算沒叫…”
“啊!”
七福晉話沒說完,手卻被胤佑重重甩開!
她身子往後一倒,差點摔在了地上,新梅嚇的趕緊過來扶住!“福晉!您沒事兒吧!”
可七福晉被男人突然的暴怒嚇破了膽,竟腿下一軟,直接癱在了地上,新梅便只好喫力的撐着身子扶住她,不至於叫七福晉跌倒的太難看。
“爺…你…你這是做什麼?”七福晉淚盈於睫,她不懂自己做錯了什麼?
原以爲將這事兒與胤佑一講,不說多麼陳詞激動的感謝,總能得他一個笑臉吧。可但看眼前現實,胤佑那眼神像是恨不得將她撕了,哪裏有一絲一毫感動感激的意思?
“誰準你自作主張,去找老八的?”
胤佑眸光中閃現一股失望,他搖搖頭,似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這位好賢妻是個這麼蠢的人。
未受恩而承情,未與言而同謀的道理,她不懂嗎?
七福晉又是驚恐又是惱恨,她淚涌出來,摸着心口質問胤佑:“我找他難道不是爲了救你嗎?我做錯了什麼,竟然值得你對我這樣?”
“若不是我豁出去臉面不要,求上了八爺府,你能好端端的出來嗎?”
她聲聲質疑,聲聲帶淚。
“你覺得我丟了你面子?面子值幾個錢?太子羞辱,你爲了面子一通亂砸,結果如何?還不是將你自己送進了宗人府去,我一個婦道人家,我什麼都不懂!我只知道做爲你的嫡妻,我不能眼睜睜看着你遭難!”
七福晉越說越激動,眼淚越流越多,她將新梅推開,新梅沒個防備一下撲到了地上。
還沒等她轉身去扶起七福晉,卻見七福晉已經上前,拽住了胤佑的胳膊,仰着頭,聲嘶力竭的低吼道:“我一心一意都是爲了你!你告訴我,我做錯了什麼!”
胤佑任由她拉拽了一下,視線卻越來越淡漠。
透着一股難掩的失望。
“福晉…”胤佑啞聲開了口,他一邊說話一邊將手覆在了七福晉的手背上。
他忽然換了個稱呼。
“頌慧…”
七福晉眉心一跳,頌慧,這是她的閨名。
只在成親前,胤佑這麼喚過她幾次。
“我以爲,成親多年,你對我應該是有些瞭解的。對一些事也是該看的分明的。”
剩餘的話,胤佑沒有再講,他緩緩拂下七福晉的手,轉身便走。
七福晉心神俱亂,她目光渙散着,慢慢退到了矮椅上,頹然一坐。
胤佑到門邊,背對她說道:“也或許是我怠慢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