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過了兩日。
康熙終於鬆口,將胤佑放了回來,卻也沒許他照常上朝,而是要其老實在家呆個幾日,說是要他自承反省,警醒自身。
馬車還沒停穩當,女人們便涌了上來,其中尤以那拉氏與文氏哭的最響亮。
“主子爺!您可回來了!”文宜捂着臉,哭聲悲痛,那叫一個催心撓肝。
她要往胤佑身上撲,胤佑不輕不重的把人擋開了,冷聲道:“再哭使勁些,叫旁的人聽去了要以爲我七爺府辦喪事了。”
文宜霎時白了臉,忙提着絹子點了點根本不存在的眼淚。乾笑了兩聲,說道:“妾身這不是擔心主子爺嗎?”
“臣妾也擔心您,兒女們也念您的緊。”
那拉氏擠了過來,順手還不忘把弘曙也揪了過來。
弘曙小臉卻耷拉着,悶悶的喊了一聲:“阿瑪。”
“恩。”胤佑瞥了他一眼,只問:“近來功課如何?”
“兒子日日習武練字,讀書做學問,不敢耽誤。”
小孩兒聲音略有些低沉,胤佑覺出了他不對勁,不過也沒多問。
他往府內走,視線卻掃過衆人。怎麼沒見餘十九?
就連珊瑚院的兩個都出來了,富察敏敏似知他所想,湊近了些,行禮低聲道:“爺,十九昨晚遭了風寒,今個兒就不能來迎接您呢,與福晉告過假呢。”
七福晉點了點頭,又衝着胤佑笑了笑,眼眸微溼。
如今見着男人好端端的回來了,她心中一塊大石頭也落了地。
胤佑與她擦肩而過時,順手將她肩膀上的一枚碎花拂了下來,道:“這些日子,辛苦福晉了。”
“臣妾不敢居苦。主子爺能平安回來,咱們一家人能團聚,就是好的。”
七福晉聲音有些哽咽。
原本前兩日她都還惴惴不安的,也迷糊八福晉那一家子收了她的東西,受了她的大禮,卻沒替她辦事兒。如今胤佑好端端的回來了,她的心裏還真真兒多了些對八福晉的感激之情。
守在賞花落伺候的是錦屏,她最知曉些規矩,紅着眼給屋內佈置了炭火,還早早兒的備了熱水,新衣裳要胤佑洗漱一新。
胤佑也不願拂了她好意,照着她意思,把那些東西都走了一遍,完事兒了才摸到了書桌邊上,笑道:“爺是進了趟宗人府,又不是被下大獄了,你還把這些都安排上了。”
錦屏抽泣兩聲,又端了一碗熱氣騰騰的豆羹,啞着嗓子說:“好在您是沒事兒了,不然餘格格也得急死的。”
“她這會兒在哪兒?”
胤佑接過那碗湯羹,攪動了幾下,熱氣滾滾,還沒法入口。
“在遇水院呢,昨晚歇的太遲了。”
“不是說她遭風寒了?”
胤佑一邊嘗試湯羹的溫度,一邊淺聲與錦屏說話。
自覺說漏了話,錦屏啊嗚了幾聲,忙轉了話題。“奴婢去瞧瞧熱水備好沒有,您舒舒身子…”
餘十九躺在牀上呼呼大睡,且沒個睡相。
她翻了個身,嘴裏還嘟囔些叫人聽不懂的夢話。
牀邊的人不請自來,蹲在那處,先把美色看了個夠,才慢慢上前,準備落個吻在她臉上。
不料他淺短的呼吸噴在餘十九面上,卻弄的人有些發癢。
餘十九抽了抽肩膀,擡手打蚊子。
啪的一聲。
胤佑眼一怔,餘十九也被這巴掌着肉的聲音驚醒過來!
她猛一睜開眼,“七哥?!”
胤佑捂住臉,有些委屈。“這就是你賞你七哥的?”
“我不是故意的!我以爲是蚊子呢!”
餘十九撩開被子,趕緊坐了起來,她要去拉胤佑的手,“給我看看,打着沒有啊?”
胤佑反手將人握住,順勢一壓,把餘十九又壓回了牀上去。
這裏不是宗人府,是他自個兒的家。
胤佑望着近在咫尺的心上人,心裏又酸又暖。
還在餘十九略微的茫然中,胤佑便俯身吻了上去。
“唔…”餘十九推了他一下,心道以往也沒見他這麼熱情過啊?這還大白天呢,咋就來勁兒了?
可胤佑吻的熱切,餘十九也不扮烈女了,很快便軟綿了下去。甚至摟住了胤佑脖頸,與他迴應。
一通綿長急促的吻之後,胤佑好不容易捨得將人鬆開,他微微喘着粗氣,雙眼有些腥紅的盯着餘十九瞧。
餘十九摟着他,衝他直樂。
“一回來就找我啊?這麼想我?”
她嗓音本就乾脆爽亮,此刻還透着些平日沒有的嬌氣,聽的胤佑火熱。
他往餘十九耳畔輕輕咬了咬,以氣音答道:“想你,想的厲害。”
索性餘十九還沒起身,他要脫她衣裳也簡單,他一邊動作一邊不滿的質問:“人人都到府門前等着爺呢,偏你不來,你就是恃寵生嬌。”
“我昨晚睡遲了。”餘十九輕輕摩挲着胤佑下頜粗淺的胡茬,被膈的直髮笑,“呀,爺您得淨面了。”
“你做什麼了,睡那麼遲…”
胤佑握住她,吻了吻她手指,卻忽然發現…
她指尖上好多細密的傷口。
“怎麼回事?”胤佑忙停了另一隻手上的動作,攬住餘十九的腰身把人拉了起來。
餘十九乾脆把另一隻手也伸了出來,遞到了胤佑眼前,“看吧。”
半糖言情小說 https://power-veg.com/
她大大方方的解釋着自己的晚睡原因。
“我讓小璞教我繡荷包來着,她說她老家有個習俗,男人從牢獄裏放出來呢,家裏人要繡個荷包送他的,比如繡個什麼竹子啊,寓意節節高升,又或者繡個什麼喜鵲啊,寓意往後都是喜來到。”
餘十九一邊說話,一邊轉着自己手腕,那十指被戳了不少針眼,傷跡還很明顯。
不過她不在意,似乎這人察覺不到痛。
“傻子。”胤佑眼眸微垂,輕聲問:“不痛嗎?”
聞言,餘十九用一種看傻子的表情看着胤佑,答道:“怎麼可能不痛?十指連心啊,怎麼會不痛啊!我簡直痛死了好嗎!”
“不過,想到若是真能給你討個彩頭,那也就沒關係的。嘿嘿”
餘十九笑容燦爛,雙眸光彩照人,霎時萬物無色。
胤佑捧着她手,朝她指尖吹了口氣,又問:“那你最終給爺繡了個什麼?”
“這個嘛…”卻不料餘十九表情變的有些奇怪,她指了指牀頭,原來那荷包就在那上頭掛着呢。
胤佑去取下,耳邊響起餘十九充滿誠意的解釋。
“我是真的挺想繡些寓意更好的東西的,可是我實在不會,那些都太難了!就這都是我學了好久才學會的。”
胤佑哭笑不得,看着一個乳白色荷包上繡着條奇形怪狀的有些辣眼睛的魚,角落裏還歪七八扭的繡了個七字。
“魚嘛,躍龍門嘛,兆頭多好啊,是吧…哈哈哈…”
說到後頭,餘十九自己也笑不出來了。
尷尬,氣氛一陣尷尬,餘十九裹了裹衣衫,摸着鼻子小聲說了句:“不過您本來就是龍子鳳孫的,好像也用不着這個…”
“寓意很好,你繡的也很好。”
胤佑把荷包收進了袖中,然後捧住餘十九的臉,認真的說道:“十九,我真的好喜歡你。”
…………
“這七爺是不知道您爲了救他出來多費心費力,一回來不進咱們星雲院算了,就往那遇水院跑。”
新梅憤憤不平,之前那些對餘十九的零星好感早已灰飛煙滅了。
原因無他:餘十九不愛灑珍珠了,還有更重要的一點,她始終是七福晉的人!
“人也比以往摳搜就罷了,如今還擺起了寵妾的譜,別人都去接主子爺,就她偏不去,多大的臉面!”
“福晉!咱們不能再這麼下去了,得讓主子爺知道,他能出來,都是拖了您的辛勞!憑什麼要把爺讓給餘十九佔去啊!”
新梅出着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