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德權皺着眉，語重心長：“今天凌家賬戶上又收到幾筆來歷不明的匯款，查不到地方賬戶，顯示空白，但是我敢確定這是柳禾發的。”
凌司呈知道這事，他也查過，但是根本查不出來，好像有人特意在暗中保護她。
“爸，這肯定是她，她性格那麼倔強，一定是想把那幾年在我們家裏花的錢都還清。”
“唉，禾兒這是徹底想與我們家兩清啊。”
凌司呈的眸子裏透出無盡的哀愁，彷彿被困在一片陰霾中無法逃脫。
不知道她現在到底在哪裏，在過什麼樣的生活。
但是，至少知道她還活得好好的，也夠了。
凌德權知道他在想什麼，忍不住勸道：“她都走這麼久了，應該是不會再回來了，你呢？打算以後怎麼辦？”
“沒有打算。”他脫口而出。
他真的沒有計劃過未來的事情，他想的是無論如何也要找到柳禾，請求她的原諒。
“那你有沒有想過，她現在很有可能已經結婚生子，重新開始生活了。”
“想過。”
他不光是想過，噩夢裏也無數次出現過這個場景，醒來後是萬箭穿心的感覺。
但是沒有親眼見到，他是不會放棄的。
就算她結婚生子了，他也要去問一句，願不願意和自己重新開始。
如果她願意，他會義無反顧地帶她走。
凌德權嘆口氣，“既然想過，你是不是應該考慮一下自己的終身大事了。”
他何嘗不想禾兒回來，但是有些事情不能勉強，只要她過得幸福，和誰都一樣。
“爸，你別管了，這輩子我都不會再結第二次婚了。”凌司呈口氣說得隨意，神情卻十分認真。
凌德權瞪他一眼，埋怨道：“你在說什麼胡話，你纔多大就不結婚了，未來的日子還長着呢，你是想要我們凌家斷後嗎！”
“這不還有凌昭昭嗎？讓她招個上門女婿來也是一樣的。”他對凌昭昭使了個眼色。
凌昭昭偷偷對他亮出拳頭，心中暗罵：是在催你結婚，你沒事來cue我幹什麼呀，真是不道德！
“逆子！我老了，說不動你了！”
凌德權沒好氣地用柺杖跺一下地板，轉過頭去不想再和他說話。
這時，電話鈴聲響起。
嚇得躲在角落偷聽的蘇歡趕緊推着輪子走了。
李珍珠接起來，是門外警衛室打來的電話，說是大門口有個陌生男子要進來。
凌司呈端起杯子喝了口咖啡，調笑一下，“這不，上門女婿來了。”
“哥，你在說什麼呢！”凌昭昭羞紅了臉，低着頭小跑去大門口接那個人。
這鬼丫頭，絕對有事。
也好，她要是有男朋友了，老爺子也不會光盯着自己了。
凌昭昭將白棋領進來，羞澀地和大家介紹：“這是我的男朋友，他叫白棋，是一名刑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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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棋長得高大雄偉，留着寸頭，一身正氣外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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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有些靦腆，老老實實地鞠了個九十度的躬，“伯父伯母大哥好，初次見面，請多多指教！”
凌德權看了眼白棋，這男人確實長得一表人才，工作挺好。
對他的初印象還算不錯，只是，這樣貌總感覺在哪兒見過。
到底是在哪兒見過呢？一時之間還真想不起來。
凌德權陷入回憶中在發愣，板起臉忘記了回話。
幾個人面面相覷，氣氛尤爲尷尬。
李珍珠以爲他是不滿意這個男生，爲了不讓氣氛那麼僵硬，招手讓他們都先過來喫飯。
本來是要一個小時以後纔開飯的，現在提前開飯了，有些話在飯桌上更好說一點。
大家的注意力都在白棋的身上，完全忘了樓上還有位殘疾人蘇歡女士。
到點了，蘇歡自己推着輪椅下來的時候，才發現他們都喫得差不多了。
他們一家人觥籌交錯，有說有笑的樣子，深深地刺痛了她的心。
原來，她在凌家就是空氣一樣的存在，不對，連空氣都不是。
她就是塊壞掉的香蕉皮，是坨臭魚爛蝦，連上桌喫飯都不配。
那個李珍珠不是說這個時間點纔會開飯嗎？爲什麼提前開飯了？
她一定是故意的，表面上裝着一副與人和善的樣子，背地裏卻使絆子。
一定是這個李珍珠偷偷跟老爺子說了很多自己的壞話，老爺子纔對她那麼不冷不熱。
說不定，李珍珠平時也總是跟凌司呈這樣亂編排她的，所以凌司呈才這麼討厭她。
都是李珍珠的錯，都是李珍珠…
蘇歡披頭散髮地坐在輪椅上，眸色暗沉，神情像一隻幽靈般恐怖。
酒過三巡，幾個男人的臉都染上一層紅暈。
白棋喝得最實在，一瓶白酒已經見底了。
凌德權覺得這孩子實誠，拍拍他肩膀，打開了話匣子：“小夥子，你老家是哪裏的？家裏幾個兄弟姐妹？”
“我老家是寧安市的，家裏有兩個妹妹。”他傻笑一下，如實相告。
“你哪個大學畢業的？今年幾歲？你父母是做什麼的？”
“你父母叫什麼名字？”
…
凌德權鄭重其事地問了一連串問題，畢竟他只有凌昭昭這一個女兒，婚姻大事必須要認真對待。
白棋十分理解爲人父母的心思，他不厭其煩地回答了每一個問題，事無鉅細。
聽完後，凌德權本來還高興的臉龐立馬就垮了下來，變得陰晴不定。
“伯父，是我哪裏沒答清楚嗎？您要不再問一遍？”白棋禮貌地詢問。
“不用問了。”凌德權一擺手，眼神透露出隱隱約約的殺氣。
凌昭昭不知道老爹這是什麼意思，是不滿意他的職業，還是不滿意他的家世？
還是不習慣她突然交男朋友了？
她拿出剛剛刷到的一個小網紅的視頻，向大家安利，藉此來轉移話題。
“你們看，我在某音上關注了一個小萌娃，長得特別漂亮，而且長得跟我哥小時候很像。”
李珍珠適時地跟着湊熱鬧，拿過手機看了一眼，樂了。
“可不是嘛！老凌你看，這小女孩真的跟司呈小時候一模一樣，簡直是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
凌德權瞅一眼，嚴肅的表情有所鬆懈，點頭回答：“確實挺像的。”
凌司呈在低頭喝悶酒，本來對此事不感興趣，但是聽到大家都那麼說。
他也有點好奇了，歪頭偷瞄了一眼。
這小女孩，一雙水汪汪的杏眼，頭髮烏黑微卷，臉蛋粉嘟嘟的，像個小蘋果。
確實跟小時候的自己有七八分相似。
凌昭昭見他在偷瞄，打趣道：“哥，這該不會是你在外面和誰的私生子吧？是的話，你就快點把她領回家來，我好喜歡這個小泡芙呀。”
“小泡芙？”
“對，她的賬號叫‘小泡芙來啦’，你去搜一下就出來了。”
“不愛。”凌司呈嘴硬地扭過頭，又灌一杯酒下肚。
他對這些什麼網紅網黑的不感興趣。
但是這個小女孩長得十分討喜，讓他看一眼就忍不住想疼惜。
這是種什麼奇怪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