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桐羽不記得自己是怎麼回到辦公室的。
只覺得有股鑽心般的疼痛瀰漫着四肢,全身的力氣彷彿都被抽空,連走路的時候都覺得地面軟得隨時會塌陷下去。
回到座位上,蘇柔外出辦事了。蕭桐羽強忍着淚水,整個人都在瑟瑟發抖。
她早就料到是這樣的結果,早點離開不是更好麼,可爲什麼還會這麼難過呢?
不應該啊。
季允澤對她說過的那些話像電影回放一般,一遍遍地在她腦海裏浮現。
“蕭桐羽你聽着,季允澤讓你不要難過了,聽到了沒有?嗯?”
“蕭桐羽,我不介意你喜歡過林嘯,也不介意你的那個舒傑哥哥,但是從現在開始,你的眼裏只能有我。”
“蕭桐羽,我讓你別哭的,你想死嗎?!”
“這些都不要嗎?從小好看到大的蕭桐羽?”
“帶上我。你去看海,我去看你。”
“蕭桐羽,謝謝你。”
季允澤這些隨口說的話,蕭桐羽卻每一句都當真了,她一個字也沒有忘記。
她真是個白癡。
一滴滾燙的眼淚滾下她冰冷的臉頰。
蕭桐羽默默地用手擦掉,拿出了一張文稿紙。
……
一整個下午,季允澤都在辦公室裏開視頻會議。
下班後,蕭桐羽敲開了辦公室的門。
季允澤的臉看上去有些疲憊,看到蕭桐羽進來了,他示意吳延出去。
“你怎麼了?”
見蕭桐羽眼睛紅紅的,季允澤不禁皺起了眉頭。
“沒什麼季總,我有事跟你說。”
季允澤輕笑道:“行,你先說。”
蕭桐羽走上前,把一封信擺在了季允澤的辦公桌上。
“季總,我要辭職。”
一陣陰霾蒙上男人的臉。
“你說什麼?”
蕭桐羽深深吸了一口氣,重複了一遍:“季總,我要辭職。”
季允澤猛然站了起來:“蕭桐羽,你什麼意思?!”
蕭桐羽握緊了拳頭,大聲吼道:“我的意思還不明白嗎?我要辭職!”
“你爲什麼要辭職?!”
“我爲什麼不能辭職?我受不了了季允澤,我現在就要離開你!“
季允澤幾乎歇斯底里:“你敢?!”
“我爲什麼不敢?我告訴你季允澤,隨便你拿我的照片去公開,我不在乎,我都覺得自己活的不像個人了,我還要臉做什麼?!”
季允澤那佈滿血絲的雙眼如同鬼魅般猩紅。
他暴怒地拿起桌上的辭職信撕得粉碎。
“蕭桐羽我警告你,你敢跨出這個門一步,我讓你在帝都生不如死。”
蕭桐羽毫不畏懼地擡起頭看着他。
“死就死,你以爲我不想死?如果早在十三年前我就死了,何必會現在碰到你這種豬狗不如的男人!”
“蕭桐羽!!”
蕭桐羽冷笑一聲,表情前所未有的冷酷。
“季允澤,我們沒有關係了。別叫我的名字,你不配。”
說完這句話,她頭也不回地離開了季允澤的辦公室。
回到座位上,只聽到總裁辦公室裏噼裏啪啦的全是摔東西的聲音,吳延震驚地站在門口,嚇得不敢進去。
蕭桐羽迅速收拾了東西,把桌上的多肉植物遞給吳延。
“吳助理,我辭職了,這個送給你,留個紀念。”
吳延整個人愣在了原地。
蕭祕書辭職了,還讓他們這些在季總身邊工作的人怎麼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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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季氏集團,蕭桐羽打了輛車去了季允澤的別墅。
她飛速地衝上樓收拾了行李箱,把季允澤的黑卡和別墅的鑰匙放在了餐桌上。
她打開手機準備刪掉季允澤的微信,猛然發現開機密碼還是季允澤的生日,背景還是季允澤的照片。
真是個殺千刀的狗男人。
突然覺得手機好髒,要不直接扔了換一個吧。
走出別墅,蕭桐羽鑽進自己的白色奧迪,顫抖着手指摁着發動開關,卻怎麼也使不出力氣。
這時,蘇柔給她打了個電話。
“桐桐!我剛辦完事回到公司,吳助理說你辭職了?!”
“嗯…”
“季總把辦公室的門反鎖了,他把燈都關了,怎麼叫都沒回應,我們都不知道他在裏面是死是活…”
“柔柔,不要再提季允澤了。我堅持不下去了…”
話說了一半,蕭桐羽開始哽咽。她覺得喉嚨裏有什麼堵着似的,難受得讓她難以呼吸。
電話那頭蘇柔感受到了蕭桐羽的悲傷,她柔聲安慰道:“桐桐,你在哪裏?要不要我來陪你?”
“不用了,我先自己冷靜一下,過兩天我聯繫你。”
掛了電話,蕭桐羽才發現自己已經淚流滿面。
只是辭職而已,這不是她盼望已久的事情嗎,爲什麼會這麼難過呢。
好難過,難過到窒息。
她趴在方向盤上大哭起來,眼淚打溼了衣衫,心中的痛意也在撕扯着悄然蔓延。
蕭桐羽突然自嘲地笑了起來,眼淚流進了嘴角,苦鹹苦鹹的。
那可笑的報復心,最後到頭來,把自己都搭進去了。
她突然不想一個人待着。此時此刻,她多麼希望自己有個家能回,有個肩膀可以依靠。
鬼使神差的,蕭桐羽把汽車開到了莊宅的門口。
莊舒傑打開門的那一剎那,看到蕭桐羽拖着行李箱站在他面前,着實吃了一驚。
她滿臉掛着淚痕,小臉漲得通紅,淺色的羊毛外套也因爲淚水而浸溼了一大片。
“桐桐,你怎麼了?”
“舒傑哥哥,菲菲在嗎?”
莊舒傑趕緊把她迎了進來。
“她拍戲還沒有回來,你怎麼了?爲什麼哭了?“
蕭桐羽從來就是個堅強的人,她極少在別人面前哭,只會自己默默地流淚。認識她這麼久,莊舒傑幾乎從來沒看到她哭過。
“舒傑哥哥,我辭職了,我可以在你們這裏住一個晚上嗎?會打擾到莊伯伯和陳伯母嗎?”
莊舒傑點頭:“當然可以,我們爸媽出國了,要過一陣子纔回來,你想住多久都可以。”
他和蕭桐羽一起坐到沙發上,吩咐幫傭給她泡了一杯熱可可。
蕭桐羽雙手捧着馬克杯,那巧克力的馥郁香氣如潮水般充斥着她的鼻腔,她瞬間覺得自己又活過來了。
“桐桐,怎麼突然辭職了?“
她淡淡地回答了一句:“我不想再被季允澤當成玩物了。”
簡簡單單的一句話,莊舒傑便心照不宣地不再多問了。
“可是舒傑哥哥,”蕭桐羽擡起溼漉漉的眸子,“不知道爲什麼,我覺得心裏好難過…”
莊舒傑頓了頓,眼神裏流露出一絲失落和憐惜。
那句“可能你已經喜歡上季允澤了”,他最終還是沒有說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