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盛帝驟然變色,上前一步:“什麼?你再說一遍?”
“東宮的薛側妃驚嚇小產,太醫正在診治,請皇上息怒……”小太監嚇得魂不附體。
天盛帝臉色鐵青,沉怒道:“只是受了驚嚇,怎麼會小產?太醫不是說太子側妃的胎相很穩固嗎?”
如果是後宮的女人小產就算了,天盛帝人到中年,早就不缺孩子了。
但是,太子很缺。
太子和太子妃成婚兩年,東宮已有兩位側妃,四五位妾室。
可直到現在爲止,都無一人生育子嗣,朝堂上對此也隱隱有了議論,甚至有人懷疑太子的身體。
畢竟,一個女人生不出來,可能是女人的問題。
可是七八個女人都生不出來,那就是男人的問題了。
好不容易今年初,太子最寵愛的薛側妃有了身孕,一下子洗刷了太子“不行”的傳言,不但太子揚眉吐氣,天盛帝和薛皇后也是大喜,各色珍品流水一樣地賞下去。
等懷胎到了四個月,太醫私下進言,說薛側妃這一胎很有可能是個皇子。
這可是皇長孫,是天盛帝第一個親孫子!
薛皇后都快高興瘋了,天盛帝也難得對太子有了好臉色,叮囑他好好照顧側妃。
現在,薛側妃懷孕已經有六個月了。
按理說胎兒早就穩妥了,天盛帝和薛皇后都等着抱皇孫,結果萬萬沒想到——
她竟然小產了!
簡直是荒謬。
天盛帝在宮裏這麼多年,還沒見過六月懷胎這麼容易就小產的。
一瞬間,天盛帝腦中閃過無數後宮算計的手段,威嚴冰冷的臉色風雨欲來。
這下就輪到君長淵似笑非笑了,冷眼看着天盛帝強忍暴怒的臉色,幽深的眸底閃過深思。
東宮側妃小產……跟蘇蘇有關係嗎?
方纔也是他一時驚怒,卻忘了蘇蘇本身精通醫毒,她防備心又強,怎麼可能去請個安就中毒了?
這裏面肯定有其他緣故,再加上薛寶晴離奇小產……
昭明宮裏只怕水深得很。
小太監嚇得拼命磕頭,渾身直髮抖:“皇上恕罪,奴才只是奉皇后娘娘命令前來,實在不知道側妃娘娘的情況,皇上恕罪……”
“無用廢物,給朕拖下去,重打三十大板。”
天盛帝慍怒的一甩袖子,也顧不上君長淵了,大步朝殿外走去。
小太監頓時絕望地癱軟在地上,臉色慘白。
君長淵漠然地從他身旁走過,眼尾都沒瞥上一眼。
帝王御駕匆匆,很快就到了昭明宮。
此時,昭明宮裏忙亂不堪,太監們瑟瑟跪了一地,宮女們低着頭匆匆進出,一盆盆的熱水被送進內殿,轉眼又換了血水送出來。
抽泣聲隱約響起,從內殿裏不斷傳來女人撕心裂肺的慘叫聲,令人毛骨悚然。
整個宮殿裏都飄散着濃濃的血腥味。
薛皇后蒼白着臉坐在椅子上,手裏捏着佛珠,捏得緊緊的。
淑貴妃、德貴妃、柔妃、太子妃都坐在下首,誰也不說話,氣氛一片僵硬冰冷。
“皇上駕到——”
“鎮北王到——”
太監尖銳的通傳聲響起。
天盛帝鐵青着臉,大步走進來,緊隨其後的就是一襲墨紋錦衣的君長淵。
他臉上戴着銀色面具,僅露出線條優美的薄脣,和一雙狹長妖冶的鳳眸,腳步不緊不慢,速度卻很快。
絲毫看不出身中劇毒、命不久矣的虛弱。
進殿的第一時間,君長淵就聞到了刺鼻的血腥味,鳳眸冷冽一瞥,看到殿內地毯上大片的血跡,劍眉緊蹙。
這是蘇蘇的血?還是……
“臣妾參見皇上。”薛皇后一衆女人立即起身,行了禮。
“起來吧。”天盛帝冷臉甩手,便大步坐到了主位上,“側妃情況如何?”
他問都沒問雲蘇一句,彷彿早就忘了這個人。
薛皇后眼睛泛紅:“太醫正在裏面救治,只怕情況不妙……”
天盛帝不關心薛寶晴的死活,只問道:“胎兒保住了沒有?”
薛皇后眼睛一紅,頓時抽泣了起來。
天盛帝眼皮一跳,又看向德貴妃:“你說,到底如何?”
德貴妃輕嘆道:“太醫已經看過了,只說薛側妃見紅之時……已是胎死腹中,如果不盡快用藥將死胎打下來,只怕薛側妃也保不住,可是……”
“可是什麼?”天盛帝聲音陰霾至極。
“可是皇后娘娘不相信薛側妃是死胎,堅決不肯讓太醫用藥,還強行命令太醫想辦法,一定要把薛側妃的孩子催生下來呢。”
淑貴妃搶着回答,眼裏閃過一絲幸災樂禍。
真是活該啊!
皇后之前仗着太子側妃有孕,可沒少在她們面前炫耀。
這下好了,孩子稀裏糊塗死了,生都生不下來,要是帶着薛寶晴一屍兩命,讓皇后又死孫子又死侄女,那皇后的臉色纔好看呢。
淑貴妃越想越高興,要不是天盛帝臉色實在難看,她簡直都要笑出聲來了。
她添油加醋地又說:“皇后娘娘還說,薛側妃已經懷孕六個多月,民間也不是沒有七月早產的嬰兒,把孩子催下來,說不定還能活。
皇上,皇后娘娘這是魔怔了呀!
太醫已經說了,就算胎兒還活着,六月便強行催產,生下來也是保不住的。
何況薛側妃的雙珠脈象已經消失,說明胎兒早沒了心跳,根本就是死胎。
就算強行用藥催下來,也不可能死而復生,弄不好可就是一屍兩命了!”
淑貴妃裝模作樣地拿手帕擦擦眼角,嘆氣道:
“薛側妃還是皇后娘娘的親侄女,失了孩子本就夠可憐了,沒想到皇后娘娘如此狠心,爲了一個死胎,竟連親侄女兒的命都不顧了。”
“淑貴妃,你胡說八道什麼?本宮何時這樣說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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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皇后見她這個時候還不忘給自己上眼藥,頓時恨的眼睛發紅。
眼看兩個女人就要吵起來,天盛帝眼底閃過一絲陰沉。
君長淵見她們都在爭論薛寶晴,竟沒一個人提起中毒的雲蘇,鳳眸泛起冷意:
“皇伯母,本王的未婚妻,雲蘇在哪裏?她的情況如何?”
薛皇后憤怒的臉色一僵,天盛帝也不由尷尬,他們光顧着薛寶晴的胎,早忘了還有一個雲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