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拿起刀叉的那一刻,擡眸與她對視。
目光上下打量着她,幽幽開口:
“你故意打扮這麼寒酸,就是爲了讓我難看?”
蘇西淡淡開口:
“本就是隱婚,攀不上丟你的人。”
薄景言:“怎麼?你對隱婚感到很委屈?”
委屈?她當然委屈。
哪個女生不喜歡風風光光的明媒正娶?
一個證、一頓飯,她就成了有夫之婦,只怪自己當初太傻、太天真。
蘇西沒再接話,說再多,如今也都是廢話。
“以前給你的錢都花哪去了?”
耳邊又響起薄景言的聲音。
蘇西不明所以,他給她錢?
她什麼時候要過他的錢?
難道說的是彩禮?
她嫁進來之後,彩禮直接是被周美蘭拿在手裏的。
她在薄家自己的花銷都是自己以前存下的工資。
再說起家裏的那些包包、衣服、首飾,聽說都是他集團旗下的公司出的宣傳樣品。
而且,周美蘭每次來公館,都趁她不在家,大包小包的打包走。
她除了喫薄家幾口飯,她花過他什麼錢?
想到這裏,蘇西冷冷地開口:
“這是秋後算賬嗎?你若指彩禮,我以後掙了錢會還給你。”
薄景言聽聞這話,微微皺眉,眼神中除了不悅還夾雜着疑惑:
“你從什麼時候渾身長滿了刺?明知道我問的意圖,爲何曲解?”
他問的不夠明顯嗎?
明明那張卡有在刷,故意穿着這些地攤貨給誰看?
“我曲解?你是看我今天寒酸的如過門那會一樣。所以,你覺得我這一年多的光鮮亮麗都是你給的,是嗎?要不要把喫你的飯也清算一下?”
蘇西的話剛落,只見薄景言的臉色已經難看成豬肝色,看樣子,這下是真的生氣了。
她心裏有點打鼓。
畢竟,以她的瞭解,沒有人敢這樣跟他說話,就包括自己,以前也不敢。
眸光流動間,只見他從椅子上起身,緩緩朝自己走來。
蘇西垂在桌下的手不由自主地攥緊桌布。
“蘇西,這個話題到此結束。爺爺醒了,我心情好,不跟你計較。還有,離婚手續暫時擱置。”
薄景言的話說完,蘇西攥着桌布的手更加的用力,指甲都快穿透布料嵌入掌心的肉裏。
他不跟她計較?
離婚手續擱置?
蘇西深呼吸好幾下,壓着胸口的怒氣,緩緩開口:
“謝謝你的寬容大度不計較,但是,婚,明天就去離。薄景言,現在不是你要跟我離婚,而是我要跟你離!”
說罷,蘇西從椅子上起身,拿起自己的包擡腳便走。
當路過薄景言時,手臂突然被他抓住,他冷厲的眸子凝視着她,以一種質問的口吻說道:
“迫不及待跟我離婚,是想去找哪個野男人?”
薄景言這話一出,讓蘇西怔了好一會兒。
她竟不知,她曾經崇拜、愛慕的男人是這樣一個不講道理的人!
他自己出軌不提,現在倒打一耙?
“薄景言,你不要血口噴人。我要跟你離婚,是因爲你是個狂妄自大、無情無義之人。清楚了?可以讓開了?”
蘇西說完,滿眼嫌棄的瞥向他青筋凸起的手臂。
“拿開你的爪子!”
薄景言徹底被震驚到了,緩了好一會神,才慢慢地鬆開了她。
待蘇西邁着步伐往外走時,薄景言沙啞的嗓音在她背後響起:
“明天9點,能來醫院探望爺爺嗎?他很想你。”
蘇西頓住腳步,他突來的低沉的聲音倒是有種憂傷的意味。
但蘇西沒有興趣去深究,提到爺爺,她很想開口問問老人家的身體狀況,但她卻不想從他這裏問。
她也想爺爺,想他和藹的笑,想他親暱的拍打她的頭。
思緒到此,蘇西似乎突然明白了,以薄景言對他爺爺深厚的感情。
今晚這飯,他真正的目的也就是爲了討好她,希望她去探望爺爺。
推遲離婚也是一樣,他這是以爲離了婚,她不會再管爺爺。
因爲爺爺若是知道他倆離了婚,一定會氣到病情復發。
蘇西並未轉身,背對着薄景言回道:
“我明天會準時過去,請把你證件帶上,看完爺爺去民政局。你放心,爺爺那邊我會保密。”
說完,蘇西往外走去,開膠的鞋底在腳下隨着步伐一次次被卷壓,這種狼狽,她經歷過,無所謂。
哪怕所有傭人都盯着自己呢,她也一樣無所謂。
蘇西越走越覺得硌腳,索性直接彎下腰,把它脫了下來。
就那樣光着一隻腳走了出去。
立在桌邊的薄景言,目送着蘇西無比倔強的背影,額頭的青筋都慢慢突兀了出來。
良久,他才收回視線,掃視了一眼他早上就讓傭人準備的燭光晚餐,瞬間覺得那些食物都失去了色澤。
下一秒,“砰”的一聲脆響。
盤子在他拳頭之下碎成數片,骨節分明的手背很快滲出鮮紅的血。
“哎喲,薄爺,你這是做什麼?”
不遠處的傭人見狀,快速跑過來,一邊焦急的大喊:
“薄爺受傷了,快拿醫藥箱來。”
薄景言拿起餐布,慢條斯理的擦着關節的血漬,冷聲道:
“去門口,讓司機送太太回去。”
“您的傷口…..”
“去!”
傭人被薄景言這樣大聲呵斥,立刻閉嘴貓着腰往外面跑去。
薄景言扔掉餐布,拿出手機撥通安馳的電話:
“去查查我之前給蘇西的卡,一直都是誰在消費。”
***
醫院。VIP病房。
蘇西環抱着薄懷霖的手臂,緊緊依偎着他,面龐的眼淚,從進入到這個病房內就未斷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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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孩子,別再哭了,瞧這臉蛋,都快哭成醜小鴨了。”
薄懷霖一邊輕拍着蘇西的背,一邊調侃着她。
蘇西破涕爲笑,擦着眼淚說:
“西西不哭了,爺爺醒了,西西這是太高興了。”
薄懷霖慈祥的看着她:
“孩子,我看你臉色不太好啊,是不是景言那小子又欺負你了?”
“誰又趁我不在跟爺爺告狀?”
薄懷霖的話剛落,門口處,由遠及近,傳來蘇西熟悉的聲音。
那聲音溫和的像個貼心暖男。
即便蘇西知道,他的這種聲音,只有他們一起當着爺爺的面,纔會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