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歡公主接到了淳王府送來的宴請帖子,可她壓根就不打算屈尊降貴的過去,用她的原話便是:納個側妃而已,本公主沒興趣湊熱鬧。
淳王府對此不敢有異議,但轉而又請了其他的世家大族,也算是將場面給撐得足足的了。
一杯佳釀下肚,清歡公主看了看面前的姜時願便打趣說道。
“如今你家門裏倒是安靜了,就是不知隔壁要鬧到幾時,本公主可是聽說王嬸是拿世子妃位子作保,才讓趙家鬆口的,看樣子你那二妹妹,沒什麼好日子過了。”
她平靜的說着這話,彷彿是在講一件很稀鬆平常的事情一般,奈何姜時願聽了也沒什麼反應,只淡淡的說了句。
“各自的緣法罷了。”
清歡公主挑眉看了一眼,見她不欲多說,也就沒再繼續,繼而把話題轉到了裴子謖的身上,笑着便問了一句。
“裴小將軍回漢州,也快兩個月了吧,可說了什麼時候折返?他要是再不回來,你們二人豈不是想得厲害。”
清歡公主的話,帶着調侃,姜時願自然是聽的出來的。
“之前說是八月底就折返,但也不好說,總歸是要等事情都辦好了才能回來的,公主這般關心,是有其他吩咐嗎?”
“吩咐談不上,只是想着你十月不就要出嫁了嗎,怕準備上不充足,所以覺得他早些到,才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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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歡公主對於這樁親事,着實有皇家人的考量在裏頭,但也是真心實意的爲着姜時願好,不然也不至於連修好的宅院也能賣給裴子謖,因此她說這話的時候,姜時願是明白的。
比起家裏人,要說這世上還有誰是真的關心自己,那大約就是清歡公主了吧,所以姜時願眼神中帶着感動,嘴角上揚的就回了一句。
“公主放心吧,外祖母和舅母日日都在盯着這事呢,裴家伯母和三表兄也很用心,我如今除了在家中待嫁繡衣,基本上也沒什麼事兒可操心了。”
“好事,說明你得人疼,趁着還在西京,就多閒一閒,等去了漢州,有的是你要操心的,裴家可大着呢,族人遠遠近近的加起來,只怕不下萬人,只是記名字,你怕都還頭疼呢。”
聽到這話的時候,姜時願說不喫驚是假的。
她當然知道裴家人口衆多,家族根深蒂固,但是她以爲成百上千就夠惹眼的了,可沒想到竟然不下萬人,若是都記在族譜裏頭,豈不是要要幾大間屋子纔夠放下?
一想到這麼大個家,要她去融入,頓時有些哭笑不得。
“不過也不必操心那麼多,瞧他疼你的樣子就知道了,捨不得你勞累的。”
姜時願志不在當家,所以對於這些族人也確實是不必應對,只不過親近的夫家人總歸是要提前瞭解的,於是開口便問了一句。
“公主,可是要提點我?”
清歡公主笑笑,隨後就讓身邊的沈嬤嬤拿了本冊子出來,隨後就遞給了姜時願,一邊搖着團扇,一邊解釋說道。
“裴家老宅裏頭自裴小將軍曾爺輩至今,能有名字落在族譜上的都記在裏頭了,你拿回去瞧瞧吧,省得去了漢州被那些老東西給坑到。”
她的話讓姜時願甚感喫驚。
裴家勢大,皇室要盯着很正常,只是她沒想到,公主竟然會把這樣的東西拿出來,這不就是明擺着告訴她,裴家內有的是皇家細作監視嗎?
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了。
“其實這樁親事裏頭摻雜的東西,本公主不說想必你也清楚,在知道裴小將軍心繫之人是你之時,我樂得順水推舟,這裏面自然有我身爲大綏公主必須要考量的事情,但阿念,你是我真心相交的朋友,我盼着你能得良人攜手一生,所以這些東西也是我想你能有自保之力纔會拿出來的,提前告訴你也是希望你明白,若是有朝一日,皇室和漢州真的走到了對立的地步,你能周旋就周旋,若不能便放手吧,我會安排你安全離開的。”
清歡公主今日的話,可謂是真心得不能再真心。
她的面容上雖然還掛着笑,但眼神之真誠讓人難以忽視,這話從前二人並未說過,突然這麼一提起,原先還笑意盈盈的場面就變得安靜了不少。
姜時願沉默着,她倒不是想說今後要怎麼辦,而是想到上一世漢王起義謀反,殺到西京城郊外的事情後,也是心有餘悸的很。
裴家,裴子謖。
他的命,或許會是扭轉這一切乾坤的關鍵,因此無論是爲着二人的情分,還是爲着清歡公主的這份提醒,她也要拼盡全力的保下裴子謖的命纔是!
於是接過了冊子,對着清歡公主也是恭敬行禮的就說道。
“臣女明白,謝公主相扶之情。”
清歡公主聽到她的回答,眉眼間並未有什麼太多的變化,只讓嬤嬤扶了姜時願一把,隨後就把話題又給岔到其他地方去了,好似剛剛的一切都沒發生過。
若不是姜時願的懷中放着那冊子,她還以爲是不是自己夢了一場呢。
喫過午膳後,姜時願就從公主府離開了。
走的時候,與那些來參加隔壁淳王府世子納側妃的喜宴之人倒是不衝突,坐在馬車之中,腦子裏一直回想剛剛的公主所說之話,想着等裴表兄這一回入西京,只怕二人還要再懇談一番了。
馬車離開的時候,姜時願並不知道。
與她一牆之隔的二妹妹姜時槿,此刻臉色慘白的躺在牀上,一應喫食和藥倒是也不缺,只不過,到底是成了這府裏頭最無用也最不起眼的世子妃,着實讓她有些意難平。
白氏帶了婢女上門來看她的時候,她不想見。
讓靈芝送來消息出去,說是還病着,起不來身待客,那白氏倒是也不強求,只是對着那靈芝就說了一句。
“我託大,也算是世子妃的嫂嫂,今日來一趟也是瞧着一府院都是熱鬧,唯獨世子妃這裏冷冷清清的,這樣的日子以後怕會是經常事,若她想不明白,要一輩子就這樣沉淪下去,那就當我白跑一趟,但若是她想明白了,就讓人來尋我,總歸是我倆先做的妯娌,比起那趙玉顏,我更願意和世子妃打交道!”
說罷,也就離開了,留下一臉愁容的靈芝和裏頭聽了全貌卻咬牙不肯吭聲的姜時槿,多有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