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醫娘,是周家的那位?她不是早就歸榮了?”老太太驚道,“你如何請得到她,我記得上回永安侯府想請她爲世子夫人接生,她還拒了呢。”
“祖母,我與周家從前有些淵源,周家這才肯還我這份情。”陸淵低聲說道。
“真是太好了。”老太太笑道,“我們家淺淺就是有福氣。不過,你可要好好加把勁,把你那媳婦兒迎回來,畢竟府中條件好,在外頭,我總是不放心。”
“孫兒知曉了,淺淺她,我怕……”陸淵微蹙起眉頭,有些爲難地說道。
“女怕纏郎,你懂不懂,你若是再遮遮掩掩下去,不定什麼時候她又跑了。”老太太突然覺得自己這孫兒在男女之事上什麼都不懂,比起他的政治手腕完全不在一個檔次。
“孫兒受教了,孫兒會盡快將淺淺接回來。”陸淵有些臉紅,他真的怕淺淺一不開心又跑了,真是太難了。
她如今說自己的夫君快死了,哎,真是心狠。
秦婉蓉見兩人出來時,陸淵心事重重,不禁想起路上聽到的八卦,說是陸世子的新媳婦跑了,她本是不信的,可現在她覺得很有可能。
秦婉蓉陪着老太太一同進了晚膳。
“姑祖母,蓉兒陪您一同在院子裏消消食。”她小心翼翼地攙扶起老太太,拿過婢女手上的淺灰素緞貂皮斗篷替她穿上。她早就從趙嬤嬤那裏三言兩語就打聽出老太太的生活習性。
“蓉姐兒乖。”老太太疼愛地拍了拍她的手,“她們都不陪我逛逛。”
天色已晚,園子裏點起了燈籠,那幾棵高大挺拔的銀杏樹早就掉光了葉子,看着倒是有些蕭索。
“姑祖母,聽聞表哥前段時日大婚,怎沒見表嫂啊?”秦婉蓉佯裝漫不經心地問道,一邊說一邊幫着老太太撣去飄落在風帽上的枯葉子。
“你問起這個,我倒是想起來了忘了和你說,你表嫂身子弱,這不還在溫泉山莊那邊調養着呢。”老太太輕輕嘆了口氣,望着廊前的那棵紅梅說道,“也不知什麼時候能回府呢。”
“姑祖母不必擔心,表嫂的身子好好將養着,定會很快回府的。”秦婉蓉溫和勸道,“只是苦了表哥,要兩頭奔波。”
老太太的目光定定轉向她,脣角那抹淡淡的笑意漸漸隱沒。
“你表哥怎會苦呢,他甘之如飴吧。”老太太淡淡說道。
秦婉蓉聽出了老太太言語中的不快,默了默,低聲說道:“表哥表嫂感情這麼好,真好,姑祖母您就等着抱曾孫子吧。”
“是啊。”老太太不動聲色地收回目光,“蓉姐兒啊,你如今也大了,若是有合意的郎君,姑祖母定會爲你相看。”
“姑祖母。”秦婉蓉紅了臉,小聲呢喃道,“好好的在說表哥表嫂,怎又打趣起蓉兒來了。”
北街後巷的院子裏。
“蘇娘子,您今日想喫點什麼?”見蘇淺陌大早上坐在窗下繡花,二丫仰着小臉問道,“周大娘說了,只要您想喫什麼她就做什麼。”
小姑娘可勤快着呢,天天做傳聲筒,不過還能喫上點周大娘做的糕點,她心裏可是樂滋滋的。
“我想喫糖炒栗子!”蘇淺陌將繡花針插在針包上,眼睛放光,“二丫,你快和周大娘說說,她能不能做。”
昨晚半夜睡醒,她突然就想喫噴香的栗子雞塊,上次在國公府陸淵那喫過,後又思念起焦香撲鼻的糖炒栗子。
這不早早起來,她就渾身不舒服。可看看時辰還太早,那些店鋪定是沒開,只能忍着繡繡花,轉移一下這抓心撓肺想喫糖炒栗子的難受勁。
寶寶啊,你再忍一忍。蘇淺陌摸着肚子,口水都快要饞出來了。
“可這……”二丫撓撓頭,心裏嘀咕,蘇娘子的胃口如今越來越難應付了,想喫的東西急着馬上就要,等好不容易買回來了,她不過稍稍嘗一口就不愛吃了。
“我好想喫……”蘇淺陌無精打采地說道,整個身子都快癱在了榻上。
“蘇娘子,我這就去。”二丫連忙飛也似地出了門。
“你跑什麼啊?”李掌櫃扯着嗓門喊道。
“蘇娘子想喫糖炒栗子。”二丫早就跑得沒影了。
“主子,少夫人今兒想喫糖炒栗子。”小玉躬身說道。
“買回來了嗎?”陸淵焦急地問道。
“主子,屬下逼着老闆立即做好送去的,可……”小玉有些喪氣。
“怎麼?不好喫?”陸淵忙問。
“可少夫人只吃了一小口就不吃了,說不是這個味。”小玉兩手交纏無奈說道。
“那周醫娘有沒有問出來她想喫什麼?”陸淵早就放下了手中的筆,探過身來問道。
“少夫人只說味兒不對,想喫糯一點的,有肉味的。”小玉像做錯事般的小孩般低聲說道。
“糯一點,有肉味。”陸淵沉思片刻,豁然開朗,“快去叫廚房馬上燒栗子雞塊,快去。”
他想起上一回自己喫這個時,那小丫頭還饞得肚子咕咕叫,可那會脖子上有傷又不能喫,他還記得她一臉委屈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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傻瓜,她這是想起了那晚的事了吧。陸淵心裏又酸又甜。
寶寶們,你們幫幫爹爹吧。他暗中笑了笑。若是以後有兩個一模一樣的寶寶叫着自己爹爹,他定是做夢也會笑醒。
最好是女娃娃,長得像她,軟軟糯糯的,多好。
“世子爺……”染墨立在門邊低聲喚道。
“又怎麼了?”陸淵這兩天看他不怎麼順眼。
“世子爺,慶王府把錢退回來了,說是鋪子那邊定製的裙子不錯,就不用世子爺您再出錢了,王妃說還要謝謝您的推薦,她家幾位縣主都很喜歡。”染墨滿臉堆笑,頗有一種與有榮焉的興奮勁。
“王妃果真識貨。”他狗腿般諂媚地笑了笑,“不過小的聽幾個婆子說過,懷着娃娃的婦人不好拿剪子動刀的。”
陸淵先時倒是臉色緩了緩,後又聽他說什麼剪子刀的,立即沉下臉輕斥:“管好你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