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祀是想發火的,可是看着自己女兒這幅可憐兮兮的樣子,終究只是冷哼了一聲憋着悶氣走了出去。
“姐…姐姐…”
睡夢中,陶軟似乎在聽到有人叫她,她掙扎着睜開眼睛,看到陶然正安靜的坐在她牀邊。
她看了看窗外,這個時間陶然不可能是清醒的,她無奈的笑了笑,全當是一場夢。
“軟軟,是真的。”
汪澈的聲音突然響起,陶軟也終於有了幾分清醒。
“姐姐,你…受苦了。”
她怔怔的看着陶然,直到淚水模糊了視線,她還是沒能緩過神。
汪澈遞給了陶然一包紙巾,示意她給陶軟擦乾眼淚。
真實的觸感摸到陶軟臉上的那刻,她纔敢真的確信,這不是夢。
“然然你…”
陶然低着頭,有些不好意思,“哥已經給我喫過藥了,姐我對不起你…”
她曾幻想過無數次這一幕,她想到然然可以正常跟她說話的那天,她會有多高興,然而當這一天真的來了,她竟然哽咽難鳴的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她摟着陶然哭了很久,汪澈就在一旁靜靜的陪着她。
奶奶團聽到哭聲過來查看的時候,看到這一幕也忍不住鼻子發酸。
直到一個多小時後,陶然趴在她的腿上睡了過去,她的心還是疼的不像話。
“軟軟,你要看開一點,然然的病不會是一年半載就會輕易好起來的,不過這藥的效果很明顯,我陪你一起慢慢熬,好嗎?”
陶軟擡眸,擦乾了眼角的淚水。
她明白也都懂,陶然的病根本不會有完全康復的那天,可只要她能比往日強,她就心滿意足,只要有希望,她就不覺得日子暗淡無光。
有朝一日,她一定會研究出會徹底穩定住陶然病情的藥物。
這一夜,她斷斷續續的睡了很久,期間醒過來也是乖巧的喫飯,既然藥已經拿到了,那麼沈家也就不必要存在了。
第二日凌晨,汪家的律師團就已經早早等在門外。
陶軟喫過了汪老熬的藥,洗了個熱水澡,換了套乾淨的衣物,跟着葛老太太來到了封閉的地下室。
用汪澈的話來說,就是事關重大,還是小心爲好。
商定了相關事宜,已經是兩小時後。
陶軟推遲了汪澈想要陪她一起散步的好意,現在的她只想自己找個安靜的地方放空情緒。
車子剛剛開出葛家,就看到一輛熟悉的車。
那是何景琛的。
她是真的有些疲憊了,所以視而不見的直接開了出去。
老人家都喜歡偏遠的地方,這裏有條林間小路,雖然已是冬季,可路兩旁的四季松還是長的很旺盛。
昨夜下了一場大雪,松樹的葉子上還懸掛着零零散散的雪花,風一吹就會飄散而下。
她把車速開的很慢,她本就沒有目的地。
拉下了車窗,吹了會寒風,反倒人更清醒了許多。
透過後視鏡,她看到何景琛的車一直跟在她的車後。
她不知道這個時候何景琛出現又是爲了什麼,但她確確實實已經不像以前那樣煎熬。
何景琛好像也跟隨着她的速度,保持距離,又不追的心急。
車子路過一條已經結了冰的小路,陶軟將車停在了一旁。
是該好好告個別的。
她已經打算好了,塵埃落地,她還是會按照原計劃離開這裏。
並不是因爲何老爺子的威脅,而是因爲她想好好的開始新的生活。
如今她想要的東西已經得到了,總不能一直這樣耗下去,毫無意義。
她站在小河邊點了根菸,就聽到身後有屬於何景琛的腳步聲。
“我以爲你會避開我的車。”
他的語氣裏裹着頹喪,陶軟聽着只覺得心酸。
“何景琛,我們好好說再見吧?”
陶軟抽出根菸遞給他,纔看了他一眼。
他似乎睡得很不好,眼底下的烏黑比前些日子見他的時候更濃了一點。
人還是那個人,只是哪裏不對了。
何景琛看了她好一會,才伸手接過她遞過來的煙,“你知道,我沒辦法和你說再見的。”
他沒說任何矯情的話,可陶軟卻覺得像被人抽空了力氣一樣,整個人浮浮沉沉的。
這個時候還是很冷的,何景琛脫下了身上的外套剛要披在她身上,她就側了側身子躲開了。
“那塊地我已經找律師挪回你的名下了。”
她既然要走了,屬於何景琛的東西她一樣也不想帶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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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段記憶,於她,並不美好。寒風捲着小河上的浮雪,熙熙囔囔的飄落在她散落到腰間的長髮。
她沒說什麼狠話,甚至都沒好好看他一眼,可他的心還是像被人抓緊了一般,悶悶的疼着。
這樣平淡,陌生的語氣,不該存在於他們之間。
“陶軟,林家不會放過你的。”
“你在難道就會嗎?”
何景琛吸了一口煙,臉上的疲色更濃。“如果我跟她解除婚約,你會不會願意回到我身邊?”
解除婚約?
這句話是不是說的太晚了?
她側過身,正對着何景琛,嘴角似笑非笑,“如果那一年你沒有找到我,那麼你是不是會和林婉婉順理成章的結婚,然後生下一個屬於你們的寶寶?”
何景琛低頭看着她,沒有回答。
陶軟說的問題,他沒辦法否認。
如果他沒有在找到陶軟,就算是已經找到了,按照以前,他也會按部就班的進行着人生的每一步。好像,他的人生裏,唯一一件不可控的事,就是遇見陶軟。
可現在,他做不到了。
他的心無時無刻不被眼前這個女人牽動着。
他開始關心她,想要她,原本只是想睡睡玩的,可現在他想要一直睡。
“你真的不想我嗎?”
何景琛逼近了她,他不信陶軟對他一點點感覺也沒有了。
可這些想法很快就被推翻了。
她沒有躲,只坦然的看着他,“何景琛,過去了就是過去了,我說過再有機會見面,你和我就是仇人。”“那你現在可以報仇了。”
她定定的看着何景琛幾秒,那男人眼裏有一直都有化不開的固執。
以前她只在何景琛工作的時候發現過這種眼神,而今,她竟覺得恍如隔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