枝葉搖搖，月影清清，是一個清幽而又靜謐的夜晚。
書房裏，顧知行的臉色仍然算不上好看，房間的燈火併不明亮，襯得他的側臉更加幽深，眼神中的凜然多了幾分。
“背後涉及到的人，都清理乾淨了？”
顧平答道：“是，屬下親自去查探過，無人生還。”
顧知行幽深的眸子進了一點顏色，“做得很好，相府那邊呢？”
畢竟，蘇意婉是蘇相的女兒，若是風聲傳到了那邊……
“相府那邊屬下已經專門找人盯着了，若是有任何動靜，隨時回稟。只是肅王府那邊，怕是不會放過這個機會。”
顧玄辰和蘇意婉互相勾結，如今蘇意婉死了，顧玄辰都不用查，必定會懷疑到顧知行的身上。
顧知行微哂，神情諷刺。
“那個老狐狸，表面上持身中正，實際上心眼多得很，只可惜這一次押錯寶了。現如今，局勢已定，他就算知道了，又能如何？他養出來這麼個好女兒，傷了王妃，本王沒找他算賬，他就應該夾着尾巴好好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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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這個岳父，顧知行是極其不喜。
一直以來他都偏心至極，想必蘇沫染在府裏沒少受委屈。
想到這個，他就有些心疼。
不過，爲了以防萬一，他還是吩咐道：“如今蘇將軍在府上，給他透點口風，他應該知道怎麼做了。”
“是。”顧平應下，心裏卻忍不住唏噓。
蘇相這樣的人，能生出這麼一雙好兒女，本來已經足夠讓人羨慕了，偏偏寵妾滅妻，被一個女人蠱惑，竟然害得王妃吃了這麼多苦。
看來王爺是不打算讓這個老丈人好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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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他心裏爲王妃打抱不平的時候，顧知行看了看時間，表情有些不耐煩。
“其他的事按照本王的吩咐去辦，有什麼消息隨時稟報。”
說着，他已經等不及了，揮了揮手，“下去吧，本王要回去看看王妃。”
想到蘇沫染，他是一刻也待不住了，甚至還有些嫌棄顧平在這個時候跟他商議什麼公事。
不知道蘇沫染醒過來第一眼沒有見到他，會不會怪他？
這樣想着，顧知行的步子加快了不少。
顧平見自家王爺匆匆離去的背影，不禁微微一笑。
蘇沫染房內，如意聽到了屋外有動靜，想到定是王爺來了，立刻迎了出來。
她的禮節雖是到位，但語氣就比較冷淡了。
“王爺，小姐還沒醒。”
顧知行聽言，鬆了一口氣，看了她一眼，“這裏交給我，你也受傷了，下去休息吧。”
如意搖了搖頭，並不願意，“王爺貴體，守夜這種事還是讓我們這些下人來做吧。”
顧知行見狀，心裏微微有些不舒服。
竟然連一個丫鬟都敢嗆自己了！
他的臉瞬間沉了下來，不過，在思量一番後，偏偏他也只能認了。
畢竟，是他做錯了事。
“如意，本王之前確實做了挺多對不起你們小姐的事，本王保證，從今往後，一定會盡心盡力地彌補。”
他這話說得真誠，似乎此時此刻，他並沒有把她當成一個丫鬟，而是蘇沫染的至親。
如意沒想到堂堂攝政王竟然向她一個小丫鬟保證這些，心裏有些觸動。
她也知道拗不過他，便只能低頭，“那奴婢就先下去了，王爺有什麼需要隨時吩咐。”
等到如意離開，顧知行這才坐到蘇沫染的牀邊。
她靜靜地躺在那兒，顧知行只是看着她，心裏卻晃過了他們之間的萬水千山。
不過短短兩天，他們兩人就經歷了太多事情，大起大落。
而且，在沒有蘇沫染消息的那幾個時辰，他幾欲崩潰。
甚至真的有那麼一刻，他以爲蘇沫染掉下了懸崖，他覺得自己也差點沒了半條命。
他跪在懸崖邊那一刻，差一點想隨她而去了。
如果不是理智告訴他，蘇沫染不會輕易放棄求生，他真的不知道自己會變成什麼樣。
這個女人，已經成了他前世今生的執念，鐫刻進他的心裏，再也無法抹去。
顧知行慢慢地抓起她的手，靠在自己的臉上，輕輕地蹭着，感受着她的溫度，心裏才慢慢地安定下來。
那些懊惱，悔恨，絕望，都慢慢散去。
“阿染，幸好，幸好。”
“幸好你還在我身邊。”
“幸好我還有機會去彌補。”
“幸好我們還有很多時間能繼續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