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紫辰的脾氣極好。
以前從不這樣發火。
但是近來,近來這些日子,尤其是認識那個母夜叉木婉迎之後,她整個人好像完全不一樣了。
不再是一隻溫順的小貓咪。
而是一頭隨時會狂怒暴走的獅子。
她的狀態極不穩定。
隨時都有可能爆發。
之前那次扎傷了他,她立即驚恐地丟下匕首,臉色煞白,雙脣哆嗦,抱着頭縮在角落裏抽泣。
可是這兩次……
這兩次她不僅毫不留情地扎傷他,還沒了眼淚,而是無比冷漠地看着他流血,還順手將鋒利的刀刃抵在了自己的脖子上威脅他:
“滾!奚殿寧,你再敢碰我一下我就死給你看!別以爲我在嚇唬你。我告訴你,我早就活夠了!能早點下去見阿海,我求之不得!”
那一瞬,奚殿寧徹底慌了。
即便他嫉妒那個死透了的男人嫉妒的要死,也不敢再說一句刺激她的話。
更不敢再輕易靠近她、逼迫她。
就連此刻的說話聲,奚殿寧也是再三斟酌。
他將聲音放得很輕。
“紫辰,你聽我說,我不是想逼你。我是有事想問你。”
“你想問什麼?我說了,這孩子是你的,可也是我的,我有權力處理他!你能不能別再來煩我?”
“紫辰……”
“奚殿寧,我告訴你:我不想生,不想生,我真的不想生,我不想在被你如此虐待之後還生出你的孽種!”
“不,紫辰……”
“不什麼?奚殿寧,我警告你,我是有軟肋,我是鬥不過你,可是我也是有脾氣的,大不了大家都別活了!一起死了乾淨!”
任紫辰又是一頓狂吼。
嚇得奚殿寧連忙解釋。
“不!不!紫辰,你冷靜點,你別激動,我沒有逼你,這個時候打電話也不是在追着你討論孩子的事情。”
他很想說他只是想聽聽她的聲音。
想問她一聲她和孩子好不好?
想告訴她自己的傷沒事了,讓她別擔心。
可是他終究沒有那麼說。
因爲他害怕。
因爲她會應激。
因爲她不會關心自己有沒有事。
因爲她恨透了自己。
她說他在虐待她!
她說他的孩子是孽種!
她……
奚殿寧胸口堵得難受,快速喚了一口氣後才找到合適的理由延長與她的談話。
他說:“紫辰,我是想問問你木婉迎是不是和陸林風吵架了?陸林風剛剛發瘋,打電話到我家說要是殿臣不出去陪他打拳就要衝過來放火燒了我家。”
“真的?”
任紫辰的怒意終於壓了下去。
奚殿寧也鬆了一口氣,點頭說,“真的,我沒騙你。殿臣剛纔揹着裝備出去了,大概很快就會和陸林風打起來。”
“關我什麼事?我要休息,不要再來煩我了!”
任紫辰快速掛了電話。
一句多餘的話都沒有。
就連罵他也沒再罵。
可不知怎的,奚殿寧卻異常心安,尤其是用這樣的方式聽到了她的聲音後,一顆心才放回肚子裏。
可是想到她再一次用‘虐待’和‘孽種’這樣的字眼來形容他和她的孩子,奚殿寧的胸口又堵了起來。
堵得嚴嚴實實的,連喘息都困難。
是!
當初爲了逼她不離開自己,爲了逼她選擇留在自己的身邊,做自己的女人,他是用了一些非常手段。
可是真的錯了嗎?
他之所以那麼做全是因爲愛她、捨不得放開她呀?
怎麼就成了這樣?
難道是自己的方法用錯了?
還是紫辰的心裏壓根就沒喜歡過自己?
紫辰真正愛的男人,是不是從來都只是那個死透了的瀋海?
他是紫辰的青梅竹馬,是紫辰的同學密友,是紫辰的白月光,還是紫辰的初戀男友。
他不僅佔據了紫辰的初夜、佔據了紫辰的身子,還佔據了紫辰的一整顆心!
每每想到這些,奚殿寧就鑽心般地疼。
氣息也在一瞬之間堵到了胸腔裏。
讓他無法呼吸。
他猛地捶了自己幾拳,登時一口鮮血吐了出來。
可是奚殿寧並沒有慌,也沒有亂。
他橫手將脣角的血液擦去,抓着自己的頭髮低吼。
“瀋海,我恨你!你死都死了,爲什麼不能消失的徹底一點?你爲什麼還要在精神上和我爭搶紫辰?
我堂堂奚殿寧,不論是學習也好,還是商場也罷,三十年來從無敗績,爲什麼偏偏輸給了你?我不服!我奚殿寧不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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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紫辰雖然對奚殿寧說陸林風和奚殿臣的事情和她無關。
但掛斷奚殿寧的電話之後還是第一時間給木婉迎去了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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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電話時,木婉迎正躺在自己的房間裏發呆,聽得任紫辰那麼說,立即坐了起來,“任姐姐,你說的是真的?”
“嗯,奚殿寧說的,他應該沒有必要用這件事來騙我。婉迎,你……真的和陸少吵架了嗎?”
任紫辰的聲音不像對奚殿寧那樣冰冷。
在木婉迎面前,她恢復了以往的溫柔。
木婉迎‘嗯’了一聲。
“吵架了。最近因爲一些事鬧的不痛快。我剛纔爲了氣他還特意當着他的面給奚殿臣打了個電話,約奚殿臣明天去公司見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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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婉迎沒全隱瞞。
但也沒有合盤脫出。
對於好朋友,她始終把握着一個合適的尺度。
任紫辰沒刨根問底,淡淡一笑,“那奚殿臣今晚可要遭殃了。”
木婉迎有些尷尬。
“任姐姐,你別笑,你說陸林風該不會把奚殿臣打死吧?這要是打死了,他是不是也得填命啊?”
“我還以爲你是擔心奚殿臣的狗命。”任紫辰調侃,“合着你是擔心自己的男人會賠命啊?
婉迎,太明顯了哈!不過你猜奚殿臣要是聽見你這話,還願不願意來咱們公司?”
“我……”
木婉迎尬笑一聲,有些不好意思。
任紫辰咯咯兩聲,“好了,逗你的。奚家的渾蛋,打死就打死了,不值得同情。
不過以我看陸少不會真的下死手,大概只是拿奚殿臣出出氣,至於出成什麼樣子明天去了公司就知道了,別擔心。”
“嗯。”
木婉迎的心終於放了下來。
旋即和任紫辰聊起了別的事情。
公司的公事、各自的私事。
一聊就是半宿。
聊着聊着,木婉迎發現了些許端倪,略一整理之後纔對任紫辰說。
“任姐姐,我突然發現你和之前有點不一樣了。現在的你開朗了很多,好像也……也堅韌了一些。”
“總不能你們每個人都在成長,只有我一個人原地踏步吧?我又不比誰笨,別人能做到的我任紫辰也能做到。”
任紫辰無奈的迴應。
木婉迎忙解釋:“任姐姐,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
“好了,你別緊張,我沒有別的意思。婉迎,我其實還要謝謝你。
如果不是碰到你,如果不是看到你對待生命、對待身邊人、對待事業的態度,我或許永遠都不會做出改變。
一輩子都只會自怨自艾,將自己困在那個深不見底的牢籠裏。但現在……”
“現在怎麼樣?”木婉迎追問。
任紫辰頓了一會兒,敞開心扉告訴木婉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