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欣餘下的話卡在嗓子眼，垂眸看着柯以名，臉上的神情隨之冷了下來。
看到關欣的神情，柯以名適時收回手，將其中一隻手半握拳在薄脣邊輕咳了兩聲，“你別誤會，我只是想跟你談談兒子的事。”
聽到是要談有關柯軒的事，關欣冷着的臉漸漸緩和，邁步走到另一側單人沙發前坐下，輕籲一口氣，“談談吧！”
經過今晚的事情之後，其實就算柯以名不提想談柯軒的事，關欣也準備找個時間跟他談談的。
她一直以爲柯軒還是個孩子，他們離婚的事對他不會有什麼影響。
可今晚在卓林嘉苑發生的事告訴她，根本不是那麼回事。
對於柯軒，關欣身爲人母，覺得很抱歉。
關欣話落，掀眼皮看向柯以名。
柯以名雙手十指交叉虛搭在膝蓋上，沉聲開口，“我想抽個時間帶軒軒去旅遊，順便開導開導他。”
關欣抿脣，“嗯，兩天時間夠嗎？或者三天。”
柯以名，“三天吧，正好明天是週五，請個假，加上週六週日，應該能玩好。”
關欣點頭承應，“好，我明天給軒軒班主任打電話請假。”
柯以名又道，“我原本以爲我們倆離婚的事情軒軒沒放心上，今天才發現，其實受傷害最大的就是他。”
關欣沉默，心倏地收緊，擰巴的難受。
柯以名跟關欣認識時間不是一天兩天，她臉上任何細微的感情變化都逃不過他的眼睛，見狀，順勢又說，“關欣，這段時間我想了很久，之前的事，確實是我的錯，我很抱歉。”
關欣聞言擡眼。
柯以名原本就長相儒雅，這個時候神情認真，看起來越發的君子。
不等關欣回話，柯以名取下自己眼前的金絲邊框眼鏡擦了擦，擡眸看她，“你有時間嗎？我想跟你多聊兩句。”
關欣提脣，“你說。”
柯以名把眼鏡伸手扔到茶几上，苦澀的笑了笑開口，“我接下來的這番話或許會引起你的反感，但是如果我不說的話，我恐怕這輩子都會活在懊悔中。”
柯以名說着，停頓了下，組織了下語言，繼續說，“我的家庭情況你已經知道了，我爸媽都是知名畫家，生活條件，比上不足比下有餘，雖然說不像瑾衍和紀堪他們那種經商世家能夠在蓉城呼風喚雨，但也算是蓉城有頭有臉的人物。”
柯以名邊說，邊觀察關欣的神情，見她沒有表現出反感，才又繼續往下說，“從小到大接近我的女孩子不少，但無一例外，沒一個是真心的，大多不是看上了我的家庭，就是看上了我這副皮囊。”
關欣垂放在身側的手捏了捏，伸手去拿茶几上的果盤。
柯以名瞧見她的動作，修長的手臂伸了伸，把茶几上的果盤推到關欣跟前。
關欣輕聲道了句‘謝’，用指尖捏起一塊水果放入嘴裏。
看到關欣喫東西，柯以名視線下垂了幾分，眼底含笑並閃過一抹精光。
關欣有一個小毛病，只要緊張心亂，就會下意識的想喫東西。
她自己從來沒注意過，但柯以名卻清楚。
關欣喫東西，柯以名就斷斷續續說他從小到大的事，一直說到兩人初識。
“我初見你的時候，第一眼就被你身上那股子韌勁吸引了，明明挺懦弱的一個姑娘，卻偏偏自己強撐着。”
關欣正往下嚥的水果卡在嗓子眼，咳嗽了兩聲回話，“沒辦法，跟你們這些富家公子哥不能比。”
聽到關欣的話，柯以名沒反駁，“確實，最開始的時候我不知道，後來我就懂了，你從小經歷的那些，是我根本沒有經歷過的。”
柯以名說完，沉默了片刻，又沉聲道，“我挺後悔那個時候那樣對你的。”
關欣垂眼一瞬不瞬的盯着盤子裏的水果看，卻再也喫不下去，“都過去了。”
看着關欣眼底的晦暗，柯以名心裏忽然沒來由的難受，腦海裏想到了兩人的曾經。
那個時候的他，確實挺混蛋的。
明明是個不愁喫穿的富二代，卻偏偏要裝窮，總是喫她的、喝她的。
現在想想，那個時候他做了那麼多混蛋事，其實不過就是年少幼稚，想要通過這種方式證明關欣喜歡他，並不是因爲他的身價，他的家庭，甚至不是因爲他這副皮囊。
那會兒的柯以名爲了排除關欣是喜歡他的皮囊，甚至連續半個月都穿一件衣服，不刮鬍子、不理髮。
如今回想起來，在這段感情中，自卑的或許是關欣，但可憐的，應該是他更多些。
關欣沒錢，家裏重男輕女，可她精神至少是富足的。
但那個時候的他，無所事事，一直活得漫無目的，精神世界貧瘠的可憐。
就連兩人的那段愛情，他都可悲又可惡。
因爲，關欣是真的在投入了真情實感認認真真單純的跟他談戀愛。
可他呢？
一路喜歡，一路懷疑，直到兩人分開，他都沒真正享受過一天單純的戀愛。
關欣話落後就一直低着頭。
半晌沒聽到柯以名說話，關欣擡頭看向他，“柯以名？”
柯以名回神，長舒一口氣，“嗯。”
關欣，“別想了，之前的事我不怪你，每個人生活環境不同，做人底限也不同，誰都不能拿自己的道德高度去約束別人，我不是你，沒經歷過你那些糟心事，所以，我沒辦法評價你那個時候的做法是對的，還是錯的。”
柯以名，“你氣的是我們婚後我還沒坦白，對嗎？”
關欣微笑，坦然承認，“對。”
柯以名手攥緊，“如果我跟你說，我到後來是不知道該如何解釋，你信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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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欣道，“信，可你的隱瞞真的傷害到我了。”
柯以名，“……”
關欣承認的太坦然，反倒讓柯以名有些手足無措。
柯以名薄脣緊抿，關欣汲氣說，“或許是你父母從小經常不在你身邊，導致你不知道夫妻之間相處最基本的就是坦誠，可是柯以名，你是個成年人了，這不應該是你隱瞞我的藉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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