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夜，顧卿卿徹夜難眠。
她一閉上眼睛，就是蘇柔形容的那些畫面。
她混混沌沌，做了一個很長的夢。
尖叫聲，求饒聲，哭泣聲，不斷充斥她耳朵和腦袋。
她盯着黑眼圈醒來，看着窗外的天色，撩開簾子起牀。
小桃聽到動靜，站起身，揉着眼睛跑進寢房。
“小姐，你不睡了？”
顧卿卿看了一眼銅盆，小桃便去給她打水洗漱。
洗漱完畢，她早膳也顧不上喫，帶着小桃就出了顧府。
小桃着急，問她要去哪裏。
她只給小桃看了兩個字：天牢，便進入馬車。
小桃着急，對着樹上打了個手勢，才和顧卿卿一起離開。
顧卿卿進入天牢，還沒走進最裏面，就聽到一陣曖昧的聲音。
喘息，淫笑，辱罵……
每一個聲音，都像敲在她心上。
她腳步更快了。
轉角，當她看到牢房裏的一幕，腳步硬生生頓住，渾身血液倒流。
牢房被侍衛團團圍住。
侍衛是金國的，他們臉上的笑容猥瑣又讓人噁心。
透過縫隙，只見蘇柔躺在地上，渾身衣裙破爛，露出雪白的大腿。
不。
不是雪白的大腿，她腿上，有好多鞭痕，也有一些鮮血。
她側着頭，兩眼無神看着前方，任由身上的人聳動。
顧卿卿見過很多東西，第一次見到這樣的畫面。
她捏緊拳頭，渾身顫抖，雙腿卻怎麼也動不了一下。
蘇柔目光看過來。
她在看到顧卿卿那一刻，終於掙扎了一下，眼裏又泛出其他情緒。
顧卿卿雙腿像不受控制一樣，兩步跑進牢房，把趴在蘇柔身上的人拉開。
她很憤怒，有好多話想大罵出來。
可是她說不出口，只能恨恨地盯着他們。
侍衛正在興頭，被這樣一拉，擾了興致，一個個臉色都不算好看。
他們掃了一眼顧卿卿，眼神有些不懷好意。
一行人對視了一眼，奸笑着慢慢靠近她。
小桃衝進來，拿着棍子亂揮。
“滾開！你們這些低賤的人也配碰我家小姐！你們可知我家小姐是誰！顧家小姐顧卿卿，也是你們能碰的人！”
侍衛眼神有片刻迷茫，隨即恍然大悟。
“原來是顧卿卿啊，的確和傳言一樣，傾國傾城。不過可惜的是，聽說顧卿卿現在成了一個啞巴，我倒是想知道，啞巴在牀第之事，是否也不能發出聲音。”
說話的人像是來了興致，挽起衣袖，撩開衣衫，就朝着顧卿卿走來。
顧卿卿掃了一眼前方，眉頭一皺。
這雙眼睛不用要了。
小桃還在撕心裂肺的呵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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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滾開！不許過來！我家小姐是你們能褻瀆的嗎！小心你們都人頭不保！”
帶頭的侍衛大笑着：
“現在還算深更半夜吧，你家小姐自己來的吧，她能來這裏，是不是證明她知道這一切，那麼是不是代表，她很需要。”
話音剛落，周圍一陣奸笑。
帶頭的人一邊笑，手放在下身，做出讓人噁心的動作。
顧卿卿奪過小桃手裏的棍子，用力一打，那東西竟然直接掉了下來。
鮮血噴涌而出，伴隨着哀嚎。
“啊……啊……賤……”
他話都罵不完整，倒在地上抖得厲害。
見狀，衆人愣了一瞬，有些害怕的退了兩步。
顧卿卿冷笑一聲，拿着棍子在手裏拍了拍。
她這樣子還是和錢多多學的。
被她加上動作眼神，整個人都變得兇狠了很多。
兩步後，她想也沒想，一棍子打在距離她最近那人頭上。
這一下，她用盡全身力氣，那人腦袋冒出鮮血。
現在，衆人心裏更沒譜了。
對於一個士兵來說，兵器就是他們的命。
他們進來這裏，爲了更方便，早就把兵器扔到牢房門口。
現在，他們面對近乎瘋狂的顧卿卿，一個個神色慌亂。
顧卿卿犀利地目光掃了一圈周圍，不停揮舞棍子。
看似她的棍子毫無章法，實則她專門照着士兵腦袋打。
其中一個士兵像是被逼急了，趁亂跑到門口，拿了一把劍在手裏。
他目光發狠，扒出劍就對着顧卿卿刺過去。
顧卿卿背對着他，根本沒注意後面的人。
直到小桃驚呼出聲：
“小姐！”
她回頭，就看到蘇柔從地上起來，攔在她身後。
劍刺進蘇柔身體，蘇柔重重倒在她身上。
士兵沒有殺到顧卿卿，不甘心再次舉起劍，對着她胸口。
一支飛刀飛過來，直直將那侍衛的手指砍下。
下一刻，顧卿卿手被拉住，熟悉的溫度，讓顧卿卿渾身的冷意消散了很多。
她回頭看到着陸景曜，緊緊回握住他的手，正想表達什麼，就見莫黎已經走到士兵面前。
他扒出腰間的劍，手起刀落，一顆人頭掉在地上。
好巧不巧，人頭滾動，剛好滾在顧卿卿腳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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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雙眼睛瞪得大大的，就這樣直視着她。
她本就處於崩潰邊緣的情緒，在這一刻上升到最高。
一隻手將她腦袋按在胸口，輕拍她後背，另外一隻手捂住她眼睛。
眼睛被捂住，她鼻尖充斥着熟悉的味道。
“別怕，有我，別看這些。”
耳朵旁，陸景曜的聲音讓她安心了很多。
她擡手，緊緊捏着陸景曜衣衫，不停深呼吸。
她聽到劍劃過的聲音，一下又一下。
聽到侍衛求饒的聲音。
最後，天牢恢復安靜。
手放開，她第一時間去看蘇柔。
蘇柔倒在地上，嘴裏的鮮血一口接一口。
顧卿卿猶豫了好一會兒，準備救人。
這是顧卿卿第一次，原諒一個和她有仇的人。
也是第一次，救一個本就該死的人。
她剛轉身，腳被抱住。
“顧卿卿……我知道……你在想什麼……不用了，我死了……也許就……解脫了……這個世界，我再也不想多活一日……”
她說完，抽出胸口的劍，又用力插進胸膛。
噗……
鮮血噴得老遠，蘇柔表情痛苦了一瞬，接着脣角揚起笑容。
她無力躺在地上，努力對顧卿卿扯出一個笑容。
“顧……卿卿……我……死後……幫忙把我埋了……我希望……我是漂漂亮亮的……沒有這些污穢……”
“顧卿卿……我真的……很羨慕你……”
“對不起……”
蘇柔最後道歉完，便徹底閉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