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曼再次醒來時已經是第二天下午。
她竟不知自己一覺睡了這麼久。
冬季的暖陽透光窗簾縫隙影影綽綽灑進房間,她動了動身體,疼得她直抽氣。
渾身如同被碾壓過,每一個關節都痛到無法動彈。
她低頭看了眼尚且平坦的小腹,身下某處傳來難以言說的刺痛感,她看不到,但不難感知,那裏一定受傷了。
心中對宋慕的怨氣達到了頂峯。
昨晚男人像是失了智,如同瘋狗一般,任曼看着胸口的咬痕,心底不停咒罵着宋慕,
“嘶!狗東西!”
從牀上慢吞吞的爬起來,她每走一步,都倍感難受。
洗漱完下樓喫飯,卻猛然看到宋慕一身暖白色高領毛衣居家服,坐在沙發上邊喝咖啡邊看報紙。
任曼詫異,他居然沒走?
聽到腳步聲,宋慕擡頭,就看到任曼扶着樓梯,小心謹慎的一步一步挪了下來。
他眼眸微深,收起報紙,坐在沙發上好整以暇的看着她,
任曼問出心中疑惑,
“你怎麼沒走?”
男人冷笑,
“這是我的房產,我爲什麼要走?”
“你不是說…”
任曼話說到一半,便不再說下去。
他說的沒錯,這是他的房子,他想走想留,都是他的自由,說到底,她纔是外人。
她站定在餐桌邊,坐下,宋慕起身坐到她對面,看到男人乾淨修長的手指推過來一個東西,定睛一看,是手機。
任曼擡眸看他,
宋慕用下巴點了點手機,
“出去沒可能,但可以用這部手機給江胭打電話。”
任曼心下一喜,她有些不敢相信男人會這麼好說話,
“真的?”
宋慕見她抑制不住欣喜的模樣,心底瞬間不爽起來。
冷冷嗤笑,
“昨晚的報酬,”
男人的話讓任曼臉上的血色瞬間褪去。
她似乎是怔愣了會兒,淡淡一笑,
“謝謝。”
拿起手機,轉身出了客廳去了別墅後面的小花園裏坐下,撥出了江胭的號碼。
電話響了幾聲才被接起,
“你好,您是?”
猛然聽見江胭的聲音,任曼差點哭出來,
只是江胭的聲音聽起來格外虛弱。
“阿胭,我是任曼,”
“曼曼?”
江胭顯然很驚訝,
“你的號碼怎麼……”
任曼恨恨道,
“宋慕收了我的手機,把我又軟禁了起來,今天才同意給我部手機,和你聯繫,阿胭,你還好嗎?”
說話間,江胭在電話那頭猛烈咳嗽起來,
“阿胭,你怎麼了?生病了嗎?宴會的事我知道了,你……阿胭,別難過,孩子總還會有的,”
江胭緩了緩,安慰她,
“我沒事,孩子的事,你都知道了?”
江胭的聲音聽起來格外滄桑,充斥着倦怠疲憊,任曼心疼壞了,頃刻間淚水充滿眼眶,
“阿胭…你真傻,”爲什麼要嫁給宋逾白?他明明不愛您,還總是傷害你,爲什麼非要是他呢?
還要說什麼,她聽到電話那頭有男人的聲音,
“你在做什麼?剛從水裏救回來,不好好休息還在和誰聯繫?”
宋逾白?任曼聽出了對面的聲音,只是宋逾白的話是什麼意思?什麼剛從水裏救回來?阿胭不是流產嗎?到底發生了什麼?
“阿胭,到底怎麼了?我聽到宋逾白說話了,什麼剛從水裏救回來?你實話告訴我,阿胭!”
急切的語氣從聽筒傳來,江胭嘆了口氣,看來是瞞不了她了。
“我沒事,只是不小心落了水,”
這番說辭任曼顯然是不信的,
“江胭,”
她這樣連名帶姓的叫江胭名字時,說明她已經生氣了,
“別想瞞我!江胭,我是不是你最好的朋友?你到底發生了什麼?爲什麼不告訴我!”
江胭再次咳嗽了幾聲,大口喘了會兒氣,緩緩說,
“曼曼,對不起,害你擔心了……我,我被萬宏老總趙志平的兒子趙宏宇綁架了,”
“什麼?!”
任曼震驚不已,聲音陡然拔高,江胭趕忙解釋,
“不過他們已經被依法歸案了,我也被救了回來,已經沒事了,別擔心,曼曼,”
任曼太瞭解江胭,她有事總喜歡自己扛,能這樣輕描淡寫的幾句話帶過綁架這件事,想必中間的過程意見被她刻意隱瞞,
她知道,她再問,江胭也不會透露更多。
她紅着眼眶,輕聲問道,
“你受傷了嗎?”
對面停頓了一下,江胭淡笑,
“沒有,有宋逾白在,誰敢傷害我?”
任曼心口發緊,她這麼說,就肯定是受傷了,
“傻瓜!”宋逾白纔是那個最會傷害你的人啊!
她依稀記得,三年前,她遠在國外,江胭在那個炎熱的夏季,給她打電話閒聊,甜蜜羞澀的說起自己交了男朋友。
她一直無法想象,江胭這樣安靜,內斂的女生,談起戀愛會是什麼樣子,那天,她知道了。
是那種滿腔愛意,羞赧又勇敢的模樣。
帶着些不明顯的興奮與熱忱,向她說起自己的男朋友。
她說他帥氣,溫柔,聰明,也很霸道強勢,任曼跟她打趣,什麼樣的男生可以讓我們阿胭捧在心上?
江胭只是神祕的笑,她說,
“等你回來,我帶你見他。”
時間回到江胭訂婚的那天,她回來了,她沒有看到江胭的那個男朋友,她只看到了訂婚宴上俊逸冷冽的宋逾白,與江胭相處時帶着些疏離和陰沉。
這是她口中的那個男朋友嗎?
應該不是吧?她想。
江胭口中的男朋友,會幫她剝葡萄皮,會幫她補習功課,會陪她一整天坐在麥田裏畫畫,會在蟬鳴四起的星空下,親吻她的鼻尖。
而如今這個男人,宋逾白,沒有一點能夠對得上江胭口中的男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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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有,大概就是,在江胭口中,他們都一樣擁有過人的外表。
思緒暫停,她聽到江胭在電話那頭叫她,
“曼曼,曼曼?你還在嗎?”
“嗯,我在,”
“曼曼,你,還在宋慕的別墅裏嗎?”
任曼細指慢慢撫摸着自己的小腹,她想告訴江胭自己懷孕了,但,不行,現在還不是時候。
“嗯,我被他軟禁在這裏,好喫好喝的供着,倒也不賴,呵!”
江胭如何聽不懂她話裏的諷刺,任曼自由慣了,怎麼會忍受猶如折翼的鳥兒那般被困在一方天地裏?
“曼曼,你想離開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