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語很久沒有過這麼尷尬的時候。
上一次，還是譚肅資助她，老師當着全校師生的面給她發獎金，讓她念感謝信。
那天的場景，岑語至今都記憶猶新，天空下着滂沱大雨，她站在學校操場臨時搭建的舞臺上。
舞臺沒有遮擋的傘，那些或同情、或嘲諷的目光就如同那些大雨一樣落在她身上。
那天岑語哭了，哭的很厲害，但是雨太大，所以沒人發現。
岑語和譚鈞四目相對，抿緊脣角沒作聲，垂在身側的手攥緊。
譚鈞站在臺上，半眯着眼看岑語。
足足過了約莫半分鐘，就在臺下或多或少響起一陣陣嘲諷聲時，譚鈞把話筒放回話筒架上，痞笑着下臺，徑直走到岑語身旁自然的伸手摟住了她的肩膀，“老婆！”
岑語抿脣的脣角稍松，沒作聲。
譚鈞浪蕩不羈的轉身對着身後的一衆人擺了擺手，戲謔，“走了，回去太晚就要跪遙控器了。”
譚鈞話落，衆人起鬨調笑。
譚鈞話落，摟着岑語的肩膀往外走，在途徑岑卉的時候斜眼上下打量了她一眼，眼底滿是冷漠。
岑卉沒譚鈞的眼神看得一驚，下意識往後退了半步。
譚鈞摟着岑語走出夜店抵達停車場，摟在她肩膀的手一鬆，伸手從兜裏掏出一個煙盒彈出一根菸咬在脣間用手攏着風點燃，深吸了一口，邊往空氣中吐菸捲，邊對岑語道，“我打車，你自己路上開車小心點。”
岑語臉上熱度未消，緩了半晌才緩緩開口，“今晚的事情謝謝你。”
譚鈞抽菸，沒睜眼看岑語，薄脣勾起一抹笑，眼底滿是嘲弄，“有些時候，坑你對往往都是那些你自以爲最親密無間的人。”
岑語垂在身側的手指甲掐入掌心，“岑卉……”
岑語剛啓脣，就被譚鈞擺手打斷，“你們自己家的事，不用跟我一個外人說。”
說完，譚鈞斜咬着煙雙手插兜往馬路邊走。.七
譚鈞喝了酒，沒辦法開車，好在夜店這種地方門口常年都停着不少出租車，專供在夜店喝了酒的顧客打車。
譚鈞走到一輛出租車前準備上車。
司機降下車窗詢問他地方。
譚鈞報上地址，司機探頭笑着道，“老闆，一百！”
譚鈞聞言挑眉，“一百？”
司機長相挺憨厚的，但一雙眼睛卻是機靈的很，“老闆，這個點了，去您說的地方就是一百。”
譚鈞輕嗤，似笑非笑的盯着司機看。
司機也是被他盯的有些發毛，笑着奉承解釋，“老闆，能住在您說的那個地方的人非富即貴，您還差這百八的嗎？”
譚鈞沒應聲，走到車頭掃了眼司機的車牌號。
司機見狀，馬上就急了，倏地開門從車上跳了下來。
“老闆，老闆，您這是要幹嘛？”
譚鈞擡手取下嘴角的煙彈菸灰，看着跟個混子似的，“你說我幹嗎？像你這種亂收費的行爲，我身爲一個權益被損害的顧客，舉報不是很正常嗎？”
司機聽到譚鈞的話，大冷的天額頭上沁出一層薄汗，“老闆，老闆，您別介啊，有什麼話好說，您這是幹嘛啊！”
譚鈞已經從兜裏掏出手機，此刻正拿捏在手裏把玩，“還收一百嗎？”
司機這會兒早被下破了膽，哪裏還敢再提收一百的事，咬了咬牙說，“晚上十點後會比白天貴兩塊，這個您應該知道吧？”
譚鈞輕笑，“知道。”
司機小跑着到副駕駛前給譚鈞打開車門，“得嘞，您上車，我給您打表，跟您打錶行吧？”
見司機點頭哈腰，譚鈞收起手機也沒繼續爲難，走到副駕駛前俯身上了車。
看着譚鈞上了車，司機長吁了一口氣，緊接着小跑到駕駛位前也上了車。
司機上車後，打轉方向盤緩緩開車。
車開出一段距離，司機擔心譚鈞事後說話不算話爲難他，輕咳了兩聲道，“老闆，你還沒結婚吧？”
譚鈞坐在副駕駛上側頭看後視鏡，眼睛半眯，岑語的車就緊跟在他後面。
司機話落，譚鈞大半晌沒作聲。
就在司機以爲譚鈞不會回答時，譚鈞淡着嗓音回了句，“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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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譚鈞說結了婚，司機順勢開始套近乎，“哎，像您這樣身份的人結了婚，跟我們是不一樣的，您肯定不缺錢。”
譚鈞心情一般，身子嵌入副駕駛裏閒着無聊，隨意接話，“你很缺錢？”
司機長嘆口氣，“缺啊，我白天上班，晚上跑出租，我老婆是全職媽媽，家裏兩孩子，一個男孩一個女孩，兩個孩子現在剛上小學，可花銷卻不少。”
譚鈞，“嗯。”
司機瞧出譚鈞其實並不是很想說話，不安的看了譚鈞兩眼，笑呵呵的說，“老闆，您能不能不舉報我？”
譚鈞側頭看司機，劣笑，“嗯。”
譚鈞話落，司機長鬆了口，一顆懸着的心終於落地。
確定譚鈞不會舉報自己後，司機整個人就放鬆了下來，連帶着車內的氣氛都沒那麼壓抑了。
司機邊有一搭沒一搭的跟譚鈞閒聊，邊觀察路況，在看到後視鏡裏一直開跟在他們身後岑語的車時，狐疑的看向譚鈞，“老闆，您平時沒得罪過什麼人吧？”
譚鈞剔看司機，“沒有，怎麼了？”
司機不好意思的撓撓頭，“您別誤會啊，我不是別的意思，我只是看後面那輛車一直跟着咱們，我還以爲是……”
司機沒繼續往後說，譚鈞往後看了一眼眉峯輕蹙。
如果說最開始的時候岑語開車跟他走一條路還說的過去，可現在明顯岑語已經偏離了回她小區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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譚鈞看着後視鏡裏的車沒吭聲，直到司機把他送回到小區門口，譚鈞掏出手機給司機掃了二百過去。
司機聽着到賬提醒，一臉愕然，“老闆，您這是？”
譚鈞，“給你的。”
司機聞言一個勁道謝。
譚鈞邁腿下車，正準備進小區，岑語的車一個急剎車在他跟前停下。
譚鈞側頭看了一眼，很快收回視線，闊步往小區裏面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