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驚鴻雖不至於怕了他，也住了口。
他早就跟成德帝說過，丹藥這東西過猶不及，在朝堂上更是不止一次提過。
成德帝卻是一意孤行，甚至還威脅他，不煉丹藥，就要他腦袋。
他只能繼續煉丹，且小心地控制着藥材的比例，讓成德帝多活些日子。
他跟成德帝又沒有仇恨，從來沒想弒君，他要的是藉助皇權的力量找到師尊罷了。
朝臣們都知道成德帝對丹藥的癡迷，是以不管他變成什麼樣，他們對百里驚鴻都沒半分仇怨。
相反的，旁人用了百里驚鴻的丹藥，卻往往有奇效，他們不但不因爲成德帝責怪他，還希望他多多煉丹呢。
“國師，朕看你最近有些想法，是不是忘了朕曾說過的話？咳咳……”成德帝眼神陰狠，才說兩句，又劇烈咳嗽起來。
“臣不敢。”百里驚鴻低頭，掩去眼裏的嘲諷。
昏君不過靠着他的丹藥苟延殘喘罷了，還想威脅他呢？
“知道不敢就、就好。”成德帝喘了一陣，好受了些，“長生不老丹煉的如何了？”
“還沒有成功。”
“沒用！”成德帝抓起茶碗摔過去，“都三年了，還沒有成功，百里驚鴻，你是不是在糊弄朕！”
爲了長生不老丹，他幾乎掏空國庫。
要不是景恆那孽障極力反對，他就加重賦稅，只爲購買珍貴藥材，喫到長生不老丹。
可如今他病重至斯，長生不老丹還沒煉好，他哪還等得了！
百里驚鴻不驚不懼道：“皇上息怒，臣一開始就說過，還沒有誰能煉出長生不老丹，臣也未必能成功，是皇上定要臣試，臣只能盡力一試。”
轉世之後，他的仙力只剩一兩成，還要全力壓制噬心蠱，哪有多餘的仙力煉不老丹？
再說，天道有輪迴，若是讓凡人隨隨便便就煉成不老丹，與天地同壽，豈不亂了套。
成德帝頓時噎個半死，隔了好一會才煩躁地一揮手：“朕不想聽這些！總之你儘快煉出長生不老丹，否則別怪朕翻臉！”
他有預感，自己時日無多，唯一能救他的就是不老丹。
這皇位他還沒坐夠，榮華富貴纔開始享受，怎能就這樣死了？
“是，皇上。”百里驚鴻不走心地應下。
昏君沒幾天可活了，威脅得了他？
說句大逆不道的話，現在昏君的命就在他股掌之間，他要昏君三更死，昏君就活不過五更。
成德帝喘了一會，忽的想起一件事：“國師不是說要幫朕找前朝寶藏，可有消息了？”
眼看着景恆那孽障越來越不安分，他不能只把希望放在淑妃身上。
既然國師有通天地之能，找寶藏應該也不在話下。
百里驚鴻不動聲色道：“暫時還沒有確切消息，臣尋到一些在前朝皇室身邊服侍之人的後人，還在收集線索中。”
這事兒他根本就沒放在心上好嗎。
什麼寶藏都不及師尊的一根頭髮，他一點不稀罕。
“可惡！一個個都是賤骨頭，真以爲朕奈何不了她們。”成德帝本也知道此事不易，倒也沒對百里驚鴻發火，他說的是淑妃和賀蘭雪。
賀蘭雪進宮已經兩天，跟淑妃時有交談，卻沒有透露半點半朝寶藏之事。
真以爲自己拿她們沒有辦法？
百里驚鴻腦子裏閃過蕭雲淺絕美的臉，說：“既然蕭夫人什麼都不知道，不如將她放出宮？”
師尊既然不肯爲了賀蘭雪離開厲蒼雲，再扣着賀蘭雪也沒什麼意義。
他還真不想就這樣跟師尊反目成仇，先不動賀蘭雪也罷。
“放出宮？不是太便宜她了！”成德帝陰森森冷笑，“不只她，還有淑妃，都是賤骨頭！既然她們敬酒不喫喫罰酒，朕爲何不成全她！”
不過兩個弱女子而已，用不了幾樣大刑，就會把知道的都說出來。
百里驚鴻眸光一閃：“皇上，臣以爲不妥。”
“哪裏不妥？”成德帝咳了幾聲，背又彎了些。
“秦王正前往榆州賑災，若皇上這時候對淑妃用刑，會惹百姓非議。”百里驚鴻沉聲說。
成德帝眼裏的狠色退了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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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和淑妃、景恆之間都是私底下劍拔弩張，表面還是父慈子孝，夫妻恩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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爲了他的江山穩固，還真不能做的太過，讓景恆更得民心。
“臣以爲，逼迫不如施恩。皇上將淑妃留在身邊，給予恩寵，秦王此次賑災歸來，皇上也可重賞一番，他母子二人深感皇恩，皇上再哄淑妃幾句，淑妃當會把前朝寶藏的祕密告訴皇上。”百里驚鴻一本正經地說。
昏君若採納了他的建議，也就沒必要扣着蕭夫人，他也不會得罪師尊了。
成德帝琢磨一會，有所心動：“這樣真的可以？”
這些年他似乎真的一直在逼迫淑妃，從來沒有哄過她。
“皇上冷落淑妃二十多年，淑妃仍沒有說出前朝寶藏的祕密，可見這個方法沒用，既如此，皇上何不換個方法？淑妃怎麼也逃不出皇上的掌心，試試又何妨。”百里驚鴻微笑道。
“國師所言也有幾分道理。”成德帝果然就信了，點了點頭，“那朕就依你所言，若淑妃還不知好歹，朕絕不會手下留情！”
“女人都是要哄的，尤其後宮的女人，倚仗的就是皇上的寵愛，淑妃身份又特殊，必定時刻惶然，皇上若對淑妃好些，淑妃沒了後顧之憂，又何必守着前朝寶藏的祕密？”百里驚鴻一副過來人的模樣。
“不錯！”成德帝大喜，眼睛都發了光，“果然還是國師睿智！來人，把淑妃接來見朕！”
直接用了“接”，這待遇立馬就不一樣了。
“遵旨！”內侍趕緊小跑着出去。
百里驚鴻適時道：“皇上，那蕭夫人……”
成德帝想了一下，不耐煩地揮手：“送出去送出去！”
“皇上英明，臣告退。”百里驚鴻眼裏精光一閃，恭敬行禮。
這回師尊不會怪他了吧？
“長生不老丹要快些煉出來，朕再給你三個月時間，到時朕拿不到，你看着辦。”成德帝警告道。
“臣會全力以赴。”百里驚鴻轉身向外，無聲冷笑。
三個月？
你先活過一個月再說！
從太極殿上出來沒多遠，身後就有人叫：“國師大人留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