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繼續盯着。”裴謹揮揮手,小丫頭忙從小路那邊跑了。
好,這事算是成了。
裴雲山已經去了青城山,任他留了多少人,自己對付他們也是綽綽有餘。
柳婉兒雖說有點小心機,可有母親在,她也不敢怎樣,誰叫他是姨娘啊!主母召喚她不敢不從。
這樣想着,他突然想起蟬衣,心裏有些難受。蟬衣聽說自己要娶妻,心裏一定很害怕吧。柳婉兒好歹是個良妾,即便父親再寵她,她也有被母親拿捏的時候,更何況蟬衣還是個賤妾。自己雖口口聲聲說會保護她,可男人不可能一輩子蹲在後宅。
他面沉似水,向着竹香園行去。昨日,他傳劉府醫前來問詢,尚未開口,劉府醫便已神色慌張,不敢直視他的眼睛。他心中猜測果然沒錯,定是父親示意於他,他才如此含糊其辭地說安兒患的是天花。
既然父親如此無情無義,竟敢對他的人動手,那就別怪他心狠手辣,以命相抵,蟬衣、安兒、周媽媽絕不能就這麼白白送命。
次日,裴謹至主屋向王夫人請安,閒談間道:“母親,您近來愈發慈和了,兒子回來這幾日,怎都不見柳姨娘與大妹妹來給您請安啊?”
王夫人自從裴雲山給了她一包毒藥後,又得知裴韻每次來都愛去小廚房與人套近乎,便擔心他們會給自己下毒。因着此事,她以天氣太熱、日頭太大爲由,停了她們早晚的請安。聽兒子說起此事,她尷尬地笑了笑,說道:“家中並無大事,我見了她們便心煩,不如不見,各自也能爽快些。”
“母親,這樣恐怕不妥吧?”裴謹搖頭道,“父親遠行,您還是要多關照她們一些。我昨日恍惚聽到廚房裏的人抱怨,如今柳姨娘那邊的飲食要求越發精緻,越來越難伺候了。”
“竟有此事?”王夫人與一旁的張媽媽對視一眼,心中暗想,“難道說……”
“夫人,柳姨娘莫不是又有身孕了?”張媽媽小聲說道,“每回她有了孩子都是如此,這個不喫那個不喫的,夫人您忘了?”
“哦?竟有此事。”裴謹頷首,“母親確實應當多關注此事,否則父親歸來,必會責怪母親失職。身爲主母,連府中姨娘懷有身孕都不知曉。”
“是啊,多虧慎之提醒,這確實是母親的過錯。我們侯府人丁不旺,若她能爲侯爺再誕下子嗣也是好事。”王夫人神色凝重地說道,心中卻煩躁至極。
兒子如今不肯成婚,自己和離之事不知要拖延至何時!此刻竟還要她去照顧一個有孕在身的半老徐娘,真是要命!
“慎之,你究竟何時才肯成家?”王夫人嘆息一聲,看着兒子的臉色說道,“差不多便可。前日我去舞陽侯府說明情況,那陸大小姐當真賢良淑德,不僅沒有責怪我們家,還願意等你。你叫我如何是好?慎之,如此良緣,錯過便再難尋。你即便再不情願,也該爲母親考慮。日後這諾大的家業,你讓母親交與何人打理?”
“母親,這事沒有商量的餘地。”裴謹冷聲說道,“您就不要再說什麼,趕緊去和舞陽侯府說清楚。”
“慎之啊……”王夫人又開始抹起淚來。
裴謹一見話題跑偏了,連忙看了張媽媽一眼。
“夫人,這事急不得,許是世子爺的緣分還沒到,強扭的瓜不甜,您總不願意看他今後也像您這般過得不如意吧?”張媽媽遞過帕子小聲勸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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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夫人慢慢恢復了平靜,有些恨鐵不成鋼地看着默不作聲的兒子,知道自己再怎麼樣也勸不動他。
“母親,退婚之事,讓舞陽侯府先提吧,隨便找個理由都行。”裴謹淡淡說道。
“這如何使得,你難道不知上回長林伯家兒子被退婚,外界都在傳他家兒子不喜女子,女方纔退的婚。若是往後外界傳你不實的謠言……”王夫人神色凝重,急急說道,她實不願自己的兒子被人當作笑談。
“母親,無妨,任由他們傳去,說到底是我們虧欠了人家。”裴謹面色沉穩,淡淡一笑,這種事如今於他而言,着實不值一提。
“你呀,忙你的去吧。”王夫人無言以對。
“母親,兒子這就告退。只是海棠院那邊您還需多操心。”裴謹沉聲說道,“還有大妹妹那邊,眼看着她過了年就要及笄了,您也要多看顧幾分,別讓她又出了什麼事。”
看着裴謹出了門,張媽媽輕聲說道:“夫人,您也要體諒世子的一片苦心啊。您想想您現在想不想小少爺,老奴可是天天念着他啊,老奴這輩子沒見過這麼可愛乖巧的小娃娃,說真的,他比世子爺小時候更俊俏。”
怎能不俊俏呢?王夫人心想。也不知蟬衣他們在洛城過得如何了。
“對了,那邊的信怎麼還沒來?”王夫人心中略有不安。
“老奴本想着派人去問問,又恐讓世子爺察覺,故而不敢……”張媽媽壓低聲音說道。
“你做得對,還是先不要聯繫。”王夫人點點頭說道。
“夫人,您放心,沒有消息就是好消息。您安排得這般縝密,他們定會沒事的。”張媽媽低聲勸慰。
海棠院內。
柳婉兒手持銅鏡,端詳着自己的面容。
“姨娘,您這裏又多了一顆。”紅兒指着她的額頭,驚恐地說道。
“住口,我只是上火了。”柳婉兒放下銅鏡,面色如土。
她不知何時全身長滿了紅疹子,又疼又癢。
“莫不是你將毒氣帶回了海棠院?”柳婉兒驀地想起什麼,一把抓住紅兒的臉頰,顫聲問道。
“姨娘,姨娘,您鬆手,婢子疼。”紅兒被她長長的指甲一抓,疼得呲牙咧嘴,淚水奪眶而出,“姨娘,婢子不可能啊,婢子已將那天穿的衣裳都燒了,而且婢子……婢子……也……並未……發紅疹。”
“哼!你這喪門星,定是你帶回來的,你身體好所以未發作,卻將這病傳給了我。”柳婉兒圓睜雙眼,狠狠罵道。
“姨娘,你這是得了天花?”紅兒嚇得捂住嘴,驚恐萬狀地打開柳婉兒的手跑出內室。
她一邊跑一邊害怕地大聲叫着:“我不想死,我不想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