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梨字字鏗鏘，白皙的小臉上滿是堅定，“傅序商是我的丈夫，如果您不能接受他的話，那……”
“我很抱歉。”
她很嚮往親情，沒錯。
溫家也確實給到了她家的溫暖。
他們待她好到捧在手裏怕溶了，含在嘴裏怕化了。
可是，如果在溫家和傅序商之間必須要做一個選擇的話。
她會選擇傅序商。
堅定且毫不猶豫地奔赴他。
楚梨視線垂落在地面散落一地的水果，斂下了眼底的一抹失望。
她沒有理會身後四人各異的眼神，轉身離開了。
諸瓊捂着胸口跌坐在椅子上，看着空空如也的門口，和散落一地的鮮果，徹底啞聲。
張嬸站在門口，欲言又止：“老太太，這是小姐剛剛特意給您切的水果拼盤。”
“最近換季，您有幾聲咳嗽，她還溫了梨在樓下的呢。”
話音落下，溫老太太臉色更白了幾分。
諸瓊張了張嘴，還沒能開口，溫宴祁已經先一步提腿追着楚梨離開的方向追了出去。
溫源心疼老人家：“媽，您先休息，宴祁會跟晚晚好好溝通的。”
溫老太太一慣矍鑠的面容似乎瞬間蒼老了十歲，她沒有應聲，只是看着楚梨離開的方向發呆。
*
李叔正準備驅車離開，就看見楚梨從大宅裏出來。
“李叔，回帝景別墅。”
“梨梨，等等。”
楚梨落在車門的手一頓，驀地回頭看他。“你要來勸我嗎？”
溫宴祁桃花眼裏是猩紅，長指微顫地落在身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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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停在楚梨兩步開外的地方。
“不是。你有權力選擇你的生活。”
“我只是……”
“想認真地跟你說一句……對不起。如果不是我，你不會走丟15年。”
“哥哥支持你的任何決定，從今往後都不會再把你弄丟的。”
這一句道歉，他藏在心裏很久，今天終於能說出口。
如果不是他沒有認真調查，十五年前，他怎麼會在津港錯過了那個迷路的小女孩。
明明，她已經把手搭在他掌心，他卻沒有抓緊自己妹妹的手。
溫宴祁眸光一瞬不瞬地望向楚梨，胸口好像被堵了一團溼了水的棉花，很輕，卻怎麼也呼吸不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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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是血緣的牽引，楚梨好像可以感受到他的難過。
她定定地看着他，眸光柔和，嗓音也放軟了，脣角彎出兩顆小梨渦：“不是你的錯，哥哥。是有心人讓我們分開那麼多年。”
她輕聲說：“無論是五歲那年，還是這一次，哥哥的手都很溫暖。”
母親去世時，唯一給過她溫暖的就是那天雨裏朝她伸出手的哥哥。
發現母親真相時，傅序商說過，爲了讓楚家人付出代價，暗中做了很多事情的哥哥。
她很幸運，不止有拉她出深淵的傅序商愛護，還有哥哥的默默守護。
溫宴祁看着她，光影映在她身上。
從前那個五官皺在一起的醜寶寶，都這麼大這麼漂亮了。
還懂得在長輩面前守護自己的愛情。
溫宴祁眼中緩緩漾出笑意：“你放心去找人吧，奶奶這邊有哥哥在呢。”
楚梨彎了彎眼，鬆了一口氣：“謝謝哥哥～”
說着便轉身上了車，有些迫切地朝李叔示意開車。
溫宴祁目送車子漸漸消失成了一個小點，才轉身離開。
*
帝景別墅。
楚梨一下車，就迫不及待地闖了進去。
客廳裏是一片漆黑，傭人們都在後排的小別墅裏。
傅序商不在？
楚梨一路小跑地上了二樓，期間在樓梯絆了下，小膝蓋悶聲倒在了地毯上。
以往這個時候，哪怕就是在開會，傅序商也快步衝出來了。
可是現在，她趴在地上好一會，都沒有人理她。
她撐着地毯爬了起來，跑進臥室。
沒人。
整個別墅都沒有人。
楚梨傻愣愣地坐在牀頭，膝蓋隱隱發疼她都感覺不到痛。
手機裏給傅序商發的微信石沉大海般沒有回覆。
她爲了傅序商從溫家跑了出來，可是他人在哪？
窗外黑壓壓的天空透不出一絲亮光，連月亮都躲了起來。
窗外花園裏蟲鳴躁動，隱隱是下雨的前奏。
她的心忽然空了一塊，記憶好像忽然回到了楚家。
她害怕打雷。
有一次，楚家全家出去喫飯。
忽而電閃雷鳴，她兼職完回到家，家裏停了電，她瑟縮在小房子裏。
那一刻，她甚至覺得就算江巧曼忽然出現來揍她，都比一個人好。
雨忽而落下。
閃電滑破天際。
楚梨抱着被子坐在牀頭，眼角隱隱染上了淚漬。
窗外忽而傳來了汽車的聲音，車燈耀眼的光芒從別墅不遠處投射而來，映得整個落地窗亮如白晝。
司機車還沒停穩，傅序商已經闊步下了車。
他手裏拎着什麼東西，視線鷹隼一般環繞了整個客廳一週，又快步上了樓。
剛打開燈，就聽見二樓傳來了腳步聲，女孩兒急衝衝地從樓上下來。
他連忙脫了沾着雨水的大衣，上前把人抱入懷中，大手拍着她的後背，把她扶穩，“怎麼回來了？”
楚梨被嚇白的小臉擡頭看他，嗓音帶着薄薄一層怒氣，“我憑什麼不能回來？！”
明明當初是他非要跟着她一起去溫家住的。
走的時候，卻把她落在那裏。
“你是不是想把我丟在溫家？！壞蛋！”楚梨越說越氣，臉上淚水都壓抑不住，豆大的淚珠滾落。
說着就兇巴巴地拉着他的腦袋往下，粉脣一下咬住了他的薄脣。
小姑娘是力氣用得有些重。
他皺了皺眉頭，“噝”了聲，安撫地吻了她一會，纔將哭得喘不過氣的人兒鬆開。
楚梨望向他的眼神裏有質疑，有不安。
傅序商擦擦她的眼角，語氣低低的，“梨梨找到家人了，變兇了……”
小奶貓變成了張牙舞爪的野貓。
傅序商抱緊了她低低地笑了，“我以爲梨梨有了新家人不想要我了。”
“明明是你不要我了！我回到溫家，你就不見了……電話也不接！”楚梨咬着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