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思慕臉色一白,驚恐着久久不敢言語。
胤礽噌的起身,一腳給何思慕踹了過去,怒道:“混賬東西!連個東西都接不住!”
“哎,這…這可是皇上御賜,如今卻被摔壞到了五叔靈前,這可如何是好?”
胤佑嘆息一句,目光卻輕飄飄的落到了胤礽臉上。
“你們幾個,還愣在那裏做什麼!還不快點把這碎掉的琉璃盞收拾出去,仔細把我阿瑪氣顯靈了!”
海善隨即添補,招手讓幾個下人上前來收拾一灘殘局。
“慢着!”
突然回過神來,何思慕瞪着眼,說:“這既是奴才撞碎的,奴才也不推脫,可死也得死個明白!這裏頭當真是琉璃盞?那麼輕巧就給撞碎了?”
聞言,胤礽深吸了一口氣,到底也沒有阻攔何思慕的意思。
知曉這是太子要給他撐腰的意思,於是何思慕的神情便穩了些,甚至目光中多了幾分逼迫的意味。
胤佑眸光微沉,看着這主僕二人的樣子,就像是篤定了這裏頭不是什麼御賜的琉璃盞。
而是一個極爲普通的翠綠瓶子。
何思慕要去拿,海善又是一聲怒吼:“聽不懂爺的話了!還不收拾出去!”
“貝勒爺這般慌着處理是爲何?難道這裏面根本不是琉璃盞!”
何思慕的聲音與他重疊。
便聽胤佑斥道:“小何公公說話穩重些,這裏面不是琉璃盞還能是什麼?左右碎成這模樣了,你是想不認帳不成?”
“胤佑。”
胤礽冷冰冰的喊了一聲,連聲七弟也懶得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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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佑看着他,“太子有何高見?”
“咳咳…”恭親王福晉適時的咳了一聲兒,狀似無謂的說着話:“說到底就是皇上心疼他弟弟,才賜下的東西,你們年輕人火氣大,要爲了盞瓶子吵吵,可我年齡大了,頭疼,聽不得你們這般鬧。橫豎現在東西也碎了,若誰有個不滿,便去皇上面前告我一狀吧。”
她話裏有話,胤礽壓着心頭不滿,繞是不好在這一件事兒上過多攀扯。
畢竟瞧恭親王福晉現在這個態度,真的鬧到了老爺子跟前去,他也不一定能討的了好。
胤礽忍了口氣,算是賠了個笑臉,說:“五嬸這話嚴重了,是孤沒有管好下人,待回了毓慶宮,孤定將他皮給颳了!”
“太子客氣了,好說。”
恭親王福晉微微垂首,做了個請的動作。
這是在下逐客令了。
胤礽直接踹了何思慕一腳,怒道:“丟人現眼的東西!回宮後看孤怎麼收拾你!”說着他擡腳便走,何思慕面色苦惱,也不敢說話辯駁,夾着尾巴似的跟了上去。
路過胤佑與海善身邊時,二人亦是作揖行禮道:“恭送太子。”
“二位弟弟不用客氣了。”胤礽側目,眸光是不再掩飾的冰冷與刻薄。尤其對上了胤佑,“老七,叔侄與父子,你還是要分的清孰輕孰重纔好。不去皇阿瑪榻前伺候便罷了,再不上朝,可是有些說不過去了。”
“是,多謝太子提醒。”胤佑又把頭埋低了些。
聽到腳步聲越來越遠。
屋內的人心裏都鬆了一口氣,滿都護甚至閉上眼往門板上靠了過去。顫聲道:“多虧了七弟…”
“額娘,這些祭品都是兒子盯着的,昨日並沒有半點遺漏啊。”
清點祭品的是管家,是恭親王府幾十年的老人了,也不可能會出這等岔子。
先前太子突然駕到,又這麼來撒了一盤潑,恭親王福晉有些慌亂,可眼下她也平靜下來了。
她眼神鋒利,淡淡說道:“你經手的東西自然不會有不妥。”
“可若是根本就沒有的東西要找出來,去哪裏找呢?”
胤佑突然如此說道。
恭親王福晉閉上眼,呼了一口氣,沒有阻攔,便是她贊同了胤佑的意思。
滿都護眼眸一顫,胤佑走過去,低聲道:“大哥你仔細想一下,昨天你是如何清點物品的。”
滿都護眉鋒皺緊,回想了一陣。
“是老四身邊的人在照單讀,我在一邊盯着人清點!”
滿都護拳頭捶在掌心,有些語無倫次了。
“我知道了!”
見他激動的有些說不清話了,胤佑淡然的幫他把話說了出來。
“昨日根本就沒有讀到琉璃盞,所以你們清點收來也不會有這東西。”胤佑轉動着他的紅玉扳指,聲音冷了兩個度。
“從頭到尾,這個琉璃盞,就沒有進過恭親王府!”
“皇上御賜!他們怎麼敢私藏!”
海善瞪大了眼,急匆匆的要出門,似乎想去將胤礽拉回來討個說法。
胤佑一把拉下他,衝他搖搖頭。
海善不甘心。
“難不成就這般算了?我阿瑪才過世,他就敢來找晦氣。別人不知道爲何,我可知道!他方是在記恨前年我阿瑪殿上罵他與男倌廝混一事!害的他被皇上關了禁足!”
“一點小事兒竟然叫他記恨這般久,還想栽我恭親王府一個不敬天恩的罪名!”
海善越說越生氣,狂怒道:“胤礽他憑什麼!”
‘啪’——一掌拍到扶手的聲響,帶着腕子上的手鐲翠玉叮噹一聲。
恭親王福晉提了一口氣,說:“就憑他是太子。”
她強撐着精神,吩咐道:“出殯前,府上來往的人定然只多不少,你們個個都要警醒一些!”
“是!”
轉而,她又憐惜而無奈的望着胤佑,“胤佑,你回府去吧,你明日再告假,是有些說不過去了。”
皇命沒派他來持喪,準他一日告假已是恩德。
胤佑也知這裏有個度,是他皇阿瑪的衡量尺度。
也不再堅持要留在恭親王府。
“是,五嬸這邊若有什麼事兒,隨時使人來知會我。”
“恩,回府去吧。”
恭親王府福晉看着海善送了胤佑出去,才搖搖頭,悲哀道:“原本太子就瞧不上胤佑,總喜歡作弄他,如今這回,怕是真將太子得罪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