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澈身上的氣勢陡然一收，伸手拉過大公主抱在懷裏，安撫的拍着。
“乖，悅兒不哭了，父皇知道悅兒不是故意的，不怕”
這樣的轉變，讓大公主再也忍不住，抽噎着大哭出聲，君澈也耐着性子哄她。
嬪妃站在兩側，臉色各異，卻沒人敢說什麼。
良久，大公主才止住哭聲，只是那抽噎一時半會兒也止不住。
君澈也不管被哭髒的衣裳，揉了揉大公主的頭髮。
“悅兒聽話，現在父皇問，悅兒知道什麼就告訴父皇，好不好？”
大公主見父皇又恢復了以前的溫潤，也不太怕了，乖巧的點了點頭。
君澈又安撫的哄了一會兒，纔開口，“悅兒爲什麼要推母后，是有人說了什麼嘛？”
這句話讓大公主身子抖了抖，顯然是想到那一地的血，和之前父皇的怒火。
她小心的擡頭看了看，發現父皇還是那般溫潤，鬆了一口氣，才思索這個問題。
“兒臣不是故意的，是兒臣聽到別人說，母后生了弟弟，父皇和母后就不會喜歡兒臣了”
“她說了很多很多，兒臣也不知道爲什麼，心裏越來越怕”
“又聽到她說，只要推一下母后，讓弟弟不能出現，父皇和母后就還會喜歡兒臣”
“兒臣也不知道爲什麼，回來看到母后，就像一直有人在兒臣耳邊說那些話”
“等兒臣反應過來，已經推了母后，兒臣不是故意的，真的不是故意的”
君澈眼中寒光閃過，“李太醫，過來給公主看看”
幾位太醫一直都沒得到信，自然是不敢走的。
李太醫得了話，上前幾步，絹布放在大公主手腕上之後，才探查脈象。
這一探查卻是探查了許久，眉頭一直緊鎖。
不是他故弄玄虛，想確認再確認，而是探查出了不妥，卻不確定哪裏不妥。
“皇上，以臣看，大公主脈象奇怪，心緒起伏太大，似是藥物所至”
“只是臣並未見過如此特性的藥，一時難以判斷，請皇上贖罪”
這位可是太醫院院判，整個皇宮醫術最厲害的人，他都沒明確的結論，找別人更是沒用。
君澈壓下心底的怒意，垂頭看向大公主，“悅兒可記得是誰說了那話？在哪裏說的？”
大公主不安的揉着手指，“在…在鳳儀宮去御花園的路上，她們在樹後，兒臣沒看到人”
君澈知道，能說出這些，已經是大公主的極限，他看向一旁跪着的宮人。
“你們是伺候大公主的，可聽到過那些話，又聽沒聽出那些話是誰說的”
開始沒問這些宮人，是怕所得的消息不實。
大公主年歲小，經過一嚇一安撫，說出的話基本真實，下面的宮人可就不一定了。
這些跪着的宮人都不傻，不會天真的以爲，皇上收着怒火，便是真的不生氣了。
若論起來，大公主闖了禍，他們這些伺候的奴才一個都跑不了。
領頭的宮女磕了兩個頭，“奴婢有罪，沒看住大公主，讓大公主自己跑了出去”
“奴婢失職，甘願受罰，大公主被人教唆，還請皇上不要怪罪公主”
她心裏也是暗恨，這明顯是有人利用公主對付皇后娘娘，只怪她一時疏忽。
大公主掙脫了君澈，跪在地上，明明很怕，卻還是稚嫩的說道。
“父皇，是兒臣自己貪玩跑了出去，不怪芍藥”
“是兒臣的錯，聽了外人的教唆，兒臣願意受罰，請皇上不要降罪芍藥”
君澈靠在椅背上，雙腿交疊，面色冷然，“陸勤，將人帶過來”
陸勤應“是”，彎腰退了出去。
洛妤嬌垂下眸子，看來，這位帝王是真的生氣了，不惜暴露一些東西。
也是，大公主作爲第一個存活下來的孩子，又是嫡女，怎麼可能不喜歡呢。
現在被有心人利用，還差點害了嫡子，不生氣才說不過去。
她暗暗掃了一圈各個嬪妃的臉色，倒是穩得住，半點聲色都沒露。
是確定不會被查出來，還是早有了打算，她猜測是後者。
陸勤這次走的時間長，嬪妃站了許久，又是太陽底下，有些便站的不穩。
可皇上不發話，她們哪裏敢有半分動彈，沒看大公主跪着都沒被叫起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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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妤嬌雙手置於小腹上，悄悄挪動了下腳步。
君澈擡眸，看着那雙白嫩的手，似是想到什麼，吐出兩個字，“賜座”
小李子在旁愣了一下，反應過來快速招呼旁邊的宮人，拿了椅子讓衆嬪妃坐下。
大公主也被叫起，這麼小的孩子，跪的太久，那雙腿也別想要了。
洛妤嬌坐好，偷偷看向君澈，是因爲她才讓人落座麼，應該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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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方卻沒再看向她，好像一切都是錯覺一樣。
陸勤這時候回來了，還帶回來七個宮女。
“皇上，這七人都是在公主說的那個地方出沒過的，時間也對的上”
洛妤嬌暗自猜想，陸勤絕對知道真正的兩人是誰，這不過是打馬虎眼罷了。
君澈掃過七人，視線最後落到大公主身上，“悅兒，你聽一聽她們的聲音，指出那兩個人”，隨後微微頷首。
陸勤得到命令，輕咳了一聲，“你們每人重複一句，‘若皇后誕下皇子，公主必會失寵’，不許敷衍，否則宮規處置”
七人戰戰兢兢，哪怕有知道與自己無關的，這樣的場面，還是不免害怕。
其中兩個人已經抖成了篩子，眼看着該到自己重複了，沒想到剛重複兩個字，便不住的磕頭。
“皇上，奴婢錯了，奴婢再也不亂嚼舌根了，請皇上贖罪，請皇上贖罪”
另一個也跟着磕頭，求饒的話一直在重複，這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陸勤示意旁邊的太監，給兩個宮女甩了幾巴掌，讓她們暫時住了嘴。
他擡頭，皇上沒說什麼，他卻懂了意思，看着兩個宮女像在看死人。
“說吧，誰指使你們在那裏嚼舌根的”
“別說沒人指使，否則怎麼會把時間掐的那麼準，正好趕上公主身邊沒人，正好趕上公主能聽到？”
“現在說，你們還能留了全屍，否則，慎刑司的刑法你們不會不知道”
“也別想着說謊，你們說了，自然會有人查驗，若說了謊話，受罪的可不止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