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做什麼?!”
薛仁復大喝一聲,立刻就有好幾人圍了上來。
“薛仁安,是想着蘇哥兒回不來,就要成大少爺了是吧?”語氣嫉妒又惡毒。
“我說安哥兒,今非昔比啊。”
“不如,我們打上一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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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習武的人家裏,少年人打架不是什麼稀罕事。
然而,薛仁安腳背剛剛受傷,他們就上前挑釁,很明顯是藉機想要出一口心頭火氣。
誰讓他被大房夫人看中呢?
一旦過繼,那就是享不盡的榮華富貴!
光是腦子裏這麼想着,就眼饞的慌。
既然如此,不如趁機把他給廢了,衆人還有機會。
薛仁安平時獨來獨往,武藝也是薛家子弟中最好的,他們根本找不到機會。
今兒,卻是送上門來!
薛仁復臉上露出得意的笑,掂了掂手裏的木刀,笑道:“如何?仁安大少爺,不如我們戰上一場?”
今日之事,不能善了。
薛仁安咬緊牙關,對身後的老僕道:“快走!”
老僕滿頭是血的愣在當場,發着抖道:“是老奴連累了少爺。”
“走!”
薛仁安大喝一聲,揮着手中長槍,把身體重心都放在左腳上,以雷霆萬鈞之勢,朝衆人劈出。
他們的武藝本就遠不如他,猝不及防之下,齊齊往後退了幾步。
隨即惱羞成怒,一擁而上。
雙拳難敵四手,更何況薛仁安還受了傷,很快就被打得丟了手中長槍。
不過,他脾氣倔強,只護着頭咬着牙,說什麼都不肯認輸。
當逃走的老僕叫了人來時,薛仁安已渾身是傷,意識模糊。
薛家這場紛爭,很快就平息下來。
就像深塘裏冒了一個水泡,又於無聲處破裂,漣漪悄然隱沒。
沒有人發現,瘸腿老僕望着薛仁復離開的背影時,眼底藏着的冷冷寒光。
午後的京城籠罩在昏昏然的日頭之下,不是冬日暖陽,又缺乏雨後的清爽。
似乎進了一團撥不開的混沌迷霧中,人人都有些無精打采。
淳寧公主的車駕出了皇宮,和她一起回府的,是在皇太后跟前得用的女官——趙蕊。
如今給了她,成爲淳寧公主府的掌家娘子,領宮中女官俸祿。
長公主府。
穀雨歇了半日,來伺候着秦瑤光從午覺裏起身。
白露回了逐風院,春分領着寒露去跟霜降複覈賬目。
淺淺地抿了一口溫熱的香茶,秦瑤光用力把燕長青來這一趟對她的影響驅出腦海。
這不是一本言情文嗎?
十年前的事,沉甸甸的壓在她心頭。
那麼多條活生生的人命,成千上萬人,死於背後的陰謀算計。
和這些性命相比,原主獨守空房這十年,秦瑤光都覺得算不得什麼了。
按了按眉心,她把思路集中到眼下的事情上。
“昨兒就送回府的黃鶯兒和黃鸝兒,如今在何處?”秦瑤光嗓音懶怠。
“都在客院裏。”穀雨應道。
“把她們叫來。”
這兩人雖是被精心調教出來的美麗玩物,但她們自身沒有錯,那一身琴棋書畫的本領,更沒有錯。
很快,她們就出現在秦瑤光跟前,盈盈下拜。
“奴家黃鶯兒/黃鸝兒見過長公主殿下,殿下金安。”
不止是身段容貌,就是聲音也是一等一的清甜動聽,不愧兩人的花名。
“起來吧。”
秦瑤光問:“你們原本叫什麼?”
兩人對視了一眼,稍作猶豫後,黃鶯兒道:“回殿下的話,我們從小就被賣給媽媽,沒有名字。後來京城的老爺把我二人買來,媽媽纔給了我們名字。”
“奴家不過是貓兒狗兒一樣的玩物,哪裏配什麼名字呢?”
黃鸝兒垂着頭,脣邊勾起一抹自嘲的笑意。
名字。
秦瑤光心裏默默重複了一遍這兩個字。
古代,不論是她是書本上學過的古代,還是這個被原書虛構出來的大景朝,都有一個很顯着的共同特點——女性地位極低。
在史書上,歷朝歷代都有史官修史、編史,記載下帝王將相的豐功偉績。
洋洋灑灑數十萬字,浩浩蕩蕩幾千年光陰。
被記載下來的、有名有姓的女性,屈指可數。
“未嫁從父,已嫁從夫,夫死從子”這三從,將古代女性的自我完全抹殺。
她們只是某某的女兒、某某的妻子、某某的母親,劉氏、王謝氏,岳母、孟母,就是她們的名字。
哪怕是秦瑤光所處的權貴階級,有着尊貴的姓氏和父母精心起的名字,到最後,能留下有名有姓的記載也只是少數。
比如她,能在後世的史書上留下一個“樂陽長公主”的名號,已是萬幸。
她沉默着,室內衆人也都不敢說話。
黃鸝兒更是有些懼怕的將頭伏得更低了一些,害怕是因爲自己所言,惹得長公主不快。
好一會兒,秦瑤光才緩緩回過神來。
空氣過於沉肅。
她的心情,直接影響了公主府裏的氣氛。
意識到這一點,秦瑤光振作起來,對兩人道:“既如此,往後,你們就叫秦鶯、秦鸝,可好?”
那什麼鶯兒鸝兒的,就且作罷了吧!
“砰砰!”
接連兩聲重重的跪地聲響起,秦瑤光都替她們心疼膝蓋。
“秦鶯/秦鸝謝殿下賜姓!”
兩人感激涕零,眼裏有着水光。
主人賜姓的無上榮光,竟然落到了她們頭上!
她們是什麼身份啊?
身處賤籍,上不得檯面的玩物,從來沒有想過,會有這麼一天!
兩人把頭磕得砰砰作響。
“別磕了,都起來。”
秦瑤光看着兩人,慢聲道:“從今兒起,你們就是本宮府上的教習娘子,教四姑娘琴棋書畫。”
教習娘子?
兩人更懵了。
秦瑤光將自己的姓氏賞賜給她們,正是這個目的。
老四天性愛美,在原書中,成年後貪慕虛榮。
秦瑤光並不覺得這是什麼缺點,她只是缺了良好的引導。
從現在開始,她把老四富養起來,再讓這精通琴棋書畫的秦鶯秦鸝把一身本領傾囊相授。
待將來她長大成人,要怎樣的地位,都觸手可及。
既然要教習,她們兩人的身份,就不能是瘦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