禹朝三零零一年,一個寡婦可以隨時改嫁的朝代。
清明剛過,墳堆上還有不少紙錢祭品。
風呼呼的颳着,捲起的雜草沙石盤旋在頭頂嘶吼,天越來越暗,小樹在狂風中搖搖擺擺,嗚嗚的響聲一片,光是聽着聲音就讓人頭皮發麻。
“娘啊,你死的好慘啊!”
“大哥,這下我們真的變成沒爹沒孃的孩子了。”
賀蘭村的後山上,賀春花兄弟正跪在地上哭他們死去的孃親。
兄弟四人一邊哭一邊隨村民墳坑往裏面填土。
賀春花聽着弟弟們哭泣的聲音,心裏一陣淒涼,娘活着的時候雖然不待見他們是帶把兒的,但至少他們不是沒孃的孩子。
可是現在,就是想讓人罵他們是賠錢貨,都沒人罵了,一想到娘死的這麼不明不白,賀春花也跟着弟弟放聲大哭起來。
一直幫着填土的鄰居賀大牛感覺草蓆子好像動了動。
他搖了搖頭,肯定是幻覺,風這麼大,一定是風吹的。
賀大牛暗暗鼓起勇氣,剷起土就往墳坑裏面填。
“裏裏正,動動了,我看看到沈沈寡婦動了。”
賀大牛指着坑裏結結巴巴說了一句,原本往裏面填土的人,一個個都頭髮豎立,渾身抖的像帕金森一樣呆立在原地盯着墳坑裏的破席子。
賀狗蛋哭出來的鼻涕都流到嘴邊了,嘴巴抿的緊緊的,愣是不敢吸一下。
衆人目瞪口呆的看着墳坑裏的女人掙脫了破席子坐在墳坑裏跟他們對視。
“詐詐屍了”
“救命啊,救命啊”
不知道誰喊了一句,村民都驚慌失措的四處逃竄,有人腿軟站不起來就連爬帶滾的,生怕遲一步就被沈寡婦拉了替死鬼。
沈嫿嫿看着剛剛往她頭上剷土的男人,腦海中閃過關於他的一切。
這是原主的鄰居賀大牛,是個實在人。
賀大牛旁邊是賀蘭村的里正。
“沈嫂子,我不是故意往你頭上倒土的,你饒了我吧,看在我們鄰居一場的份兒上,我給你磕頭。”
男人跪在上面對着坑裏的沈嬌嬌磕頭求饒,他還有妻兒孩子要養活,他不能死啊。
沈嫿嫿深吸一口氣,爲什麼她的出場方式是這樣的?
洞房花燭呢?
拉着美男解毒呢?
外出撿個王爺皇子呢?
這設定怕是有誤吧!
她看着墳坑裏的破席子,心頭一陣火大,她想重來一次可以嗎?
別人死了好歹還有個棺材,她倒好,破席子一卷就完事兒了。
“娘,你真的沒死嗎?我就知道謝氏那女人是騙人的。”
賀狗蛋從兄長的懷裏鑽了出來,伸長了脖子看着坑裏的人。
沈嫿嫿聞言擡頭看着跪在一起的四個半大小子,分別是春花,秋月,冬雪,狗蛋。
好吧,這奇葩的名字也是原主起的。
至於狗蛋口中的謝氏,正是害死原主的罪魁禍首之一,另外一個罪魁禍首,就是謝氏的丈夫陸聰陸童生。
而原主,絕對的極品了,重女輕男,自命不凡。
自從丈夫死了以後,就天天巴着村裏老童生陸聰,妄想嫁給老童生,靠着他的兒子當上誥命夫人。
最終也因爲老童生而丟了卿卿性命。
給她一個這樣子恨嫁的極品惡婆婆人設,就離譜。
她沈嫿嫿是缺男人的人嗎?
娛樂圈裏上到六零下到零零,八塊腹肌的,硬漢小狼狗,大叔帥弟弟,哪個她沒有撩過?
“大哥,我們拉娘出來吧,快要下雨了。”
賀春花看着他娘嘴裏呼出的白氣,確定了他娘不是鬼,對弟弟們點了點頭。
看着墳坑裏的沈嬌嬌,“娘,我拉你出來,以後我們兄弟一定會讓你過上好日子的。”
賀春花怕他娘又以不出墳坑爲由威脅他,拿家裏的糧食給陸家,聲音裏透着一股悲悽。
沈嫿嫿擡頭看了看天,確實該出去了,這墳坑裏坐久了不吉利。
她看着半人高的坑,覺得這村民對她一點也不友好。
打墳可是有講究的,這深度這寬度都不夠尺寸啊。
沈嫿嫿心思一轉,原主的死,其實就是陸家兩口子的一個陰謀。
一個想圖財,一個想圖色,兩人意見不一致,所以沈花花這個炮灰就慘遭撕票了。
現在佔據這具身體的可是她沈嫿嫿,不是以前的沈寡婦了。
要是不狠狠的教訓一頓陸聰謝玉嬌,她怎麼出了這口爬墳坑的惡氣。
“春花,娘怎麼會在這裏,娘不是該在你陸叔家裏嗎?”
賀春花看他娘差點被害死了還對陸聰不死心,臉上一陣難堪,當着里正跟村裏人的面呢,他娘就不能收斂一些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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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他又不能不回他孃的話否則他娘又要說他不孝了。
只得面無表情的說道:“就是陸叔說你倒在他家門口沒氣了,我們這才,這纔想着埋了娘。”賀春花說着伸出手。
幾個兒子也都伸手幫忙。
沈嫿嫿拉着兒子的手借力爬出了墳坑,這才說道:“我跟你陸叔說好了,給他一百斤糧食,他就教你弟弟識字的,可是沒想到”
“沒想到他們兩口子竟然,竟然”
沈嫿嫿的話未說完,靠在春花身上已經淚流滿面。
“娘,你說,陸家把你怎麼了,兒子就是拼了這條命,也要給你討回公道。”
老二賀秋月一看他娘哭的這麼傷心,認定了是陸家兩口子欺負了他娘。
就知道那兩口子都不是好人,肯定是給他灌了迷魂湯,以前他娘還是很好的。
“是啊娘,你快說,兒子去給你報仇。”狗蛋揚了揚他的拳頭。
沈嫿嫿靠在兒子懷裏,哭的泣不成聲,可她就是不說話,眼睛一直看着里正的方向。
當了半天透明人的里正,看着沈氏的做派心裏一陣無語,他就知道,他就知道這個女人,只要活着一天,就不會放棄出幺蛾子。
罷了,誰讓他是里正呢,這破爛事兒雖然他不想管,可是涉及到人命的事情,他可不能不管。
沈氏雖然不是好媳婦,但是也罪不至死,更何況陸家兩口子也不見得就乾淨。
想到這裏,里正往前走了一步,看着沈嫿嫿跟她保證道:
“狗蛋娘,這天眼看就要下雨了,無論何事,我們先回去再說,若是陸家敢害你姓名,我一定給你做主。”
沈嫿嫿就等里正這句話呢,她習慣性的忽略了“狗蛋娘”三個字。
只要里正肯站在她這邊,她就有把握逆轉眼前的局勢。
“那就麻煩里正了,要不然,要不然我們孤兒寡母的真是沒法活了。”
“春花爹啊,我們孤兒寡母的要被人欺負死了呀。”
沈嫿嫿說着又捂臉哭起了死去的男人。
里正心說你快做個人吧你!
賀老大活着的時候也沒見你惦記他多少。
他看着賀春花催促道:“春花,背上你娘回家。”
“其他人過來,把這坑填了回家,人活着。”
又是不得安生的一天啊!
里正揹着手往山下走去,後面還跟着一串村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