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眼睛都瞎了,還想上大學?趕緊找個人結婚,拿彩禮回來給你弟弟花!”
“誰讓你非要逞能,去大馬路上救人!爲了給你治病,我跟你爸把所有積蓄都花光了,敗家女!”
沐淺淺聽着父母的謾罵聲,一行行淚水流下臉頰。
她去大學報到,路上救了一個差點出車禍的老奶奶。
爲了救人,她的眼睛受了重傷,暫時失明。
本來醫生說可以做手術治好她的眼睛,可爸媽嫌她花錢多,強行帶着她出院。
從今往後,她再也不能去上學,甚至生活都無法自理。
可是,沐淺淺不後悔!
那個老奶奶年紀那麼大了,出車禍太危險,說不定會因此喪命。
她雖然失去了眼睛,但救了別人的命,沐淺淺覺得很值得。
爸媽譏笑道:“你救了人有什麼用?這個世界上忘恩負義的人多了,你就只會拖累父母,我們當初就不該生下你!”
沐淺淺在心裏說,不是的,那個老奶奶不是忘恩負義的人。
她在醫院的全部花銷,都是老奶奶承擔的。
可是她的父母爲了訛錢,騙了那個奶奶一百萬說要給她做手術,結果一拿到錢就帶着她出院了。
那個老奶奶就算有心想幫忙,也找不到她。
沐淺淺忍不住反駁,“那個奶奶不是給了你們一百萬嗎?”
“啪”的一聲,一巴掌打在沐淺淺臉上。
媽媽的語氣更加尖銳,“你還敢頂嘴?光你的治療費都花了好幾百萬,這些年養你喫養你喝不用花錢?你以爲你是喝西北風長大的?”
“賤妮子,果然是賠錢貨,呸。”爸爸往地上啐了一口。
沐淺淺臉上火辣辣的疼,她捂着臉,默默流淚。
晚上,沐家一家人坐在一起喫飯。
沐淺淺什麼都看不到,眼前的世界一片黑暗。
父母一直在關心哥哥弟弟的身體,卻對她無人問津。
“成輝啊,來,多喫點肉,你正是長身體的時候。”
“成耀,你也多喫點,快月考了,這回可不能再考年級倒數。”
弟弟沐成耀剛上初二,成績倒數,胖得跟頭豬一樣,五官都擠在了一起。
他喫飯也像豬,低着頭哼哧哼哧在碗裏拱來拱去。
沐成耀不屑道,“考倒數又怎麼了?以後我姐的彩禮都是我的,她賺的錢也都該給我。”
媽媽回頭看了眼沐淺淺,“她這些年也花了家裏不少錢,是時候給家裏回報了。我孃家那邊有個遠房親戚,年紀大了點,四十五歲,因爲瘸腿一直找不着對象。正好讓淺淺嫁給他。”
“媽,讓淺淺嫁給一個老瘸子不太好吧?說出去多丟人啊。”哥哥沐成輝有些不贊同。
他可不是心疼沐淺淺,只是怕說出去難聽,到時候耽誤他娶媳婦。
媽媽一拍桌子,“她一個瞎子還想嫁給誰?難道想嫁給太子爺?有人肯要她就不錯了。”
沐淺淺正在洗髒臭的抹布,聽到這句話,心涼了半截。
爸媽要把她嫁給一個四十多歲的瘸子,不行,她不能把自己的後半生搭進去!
她一定要逃走!
有的時候,沐淺淺甚至懷疑,自己究竟是不是爸媽親生的孩子。
爲什麼他們對哥哥弟弟那麼好,卻對她這麼殘忍。
沐淺淺上學的時候,成績一直名列前茅,每年都會往家裏拿獎學金助學金,可這些錢全被弟弟給花光了。
弟弟穿名牌鞋,名牌衣服,她穿的還是好幾年前的爛布鞋,還有親戚家不要的舊衣服。
在學校裏,她經常因爲自卑而擡不起頭。
好不容易考上大學,沐淺淺打了好久的工,總算攢夠了學費,揹着爸媽偷偷去學校報到,卻出了這樣的事……
命運爲什麼要對她這麼殘忍?
另一邊,醫院裏。
傅家老太太唉聲嘆氣,“人怎麼就不見了?是不是承受不起治療的費用,偷偷出院了?可我明明跟他們說過,所有治療費用我們全包,怎麼連個聯繫方式都沒留下就走了?”
牀邊的男人身材高大,穿着剪裁得體的高訂西裝,刀削斧鑿般的俊臉,只是臉色太過冰冷。
他剛從國外開拓市場回來,一下飛機,立刻趕來醫院。
傅司寒的聲音低沉磁性,“奶奶,您彆着急,我已經派人去找了。”
“要不是那個小姑娘,奶奶早就沒命了。”傅家老太太十分感動,“而且那個小姑娘長得特別好看,瓜子臉,大眼睛,白生生的,像朵小茉莉花。要是她已經成年了,倒是跟你正合適,你早點找個媳婦把證領了,我就能放心了。”
傅司寒劍眉星目,眼底冰冷之色一晃而過,“這件事,恐怕沒那麼簡單。”
他今年二十九歲,潔身自好,身邊沒有一個女人。
傅家可是京圈最大的豪門世家,說是隻手遮天都不爲過,背地裏想跟他聯姻的人不知道有多少。
傅老太太不經常出門,怎麼這次出門,剛好就碰到了車禍,還剛好被一個小姑娘順手救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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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切難道只是巧合?
傅老太太知道自己的孫子自小聰穎,叱吒商場多年,城府極爲深沉。
“你查吧,查清楚也好。不過我還是覺得,那個小姑娘不像壞人。”
傅老太太都活這麼大歲數了,看人一向很準,她相信自己的眼光。
小姑娘的眼神那麼幹淨,那麼純粹,溼漉漉的像是黑曜石,無論如何都不像心思不正的人。
傅司寒從病房出來,眼神剎那間森寒如冰。
他對助理吩咐,“查清楚那輛車的來歷,還有那個逃走的小姑娘。”
“是!傅總。”
若是沐家知道傅家是什麼樣的家世,估計會後悔死,這麼大的恩情只換回一百萬。
誰讓他們眼皮子淺,一百萬已經是他們認知中的大數目了。
可這些錢對於傅家來說,根本不值一提,就算再翻一百倍,他們也能眼也不眨地掏出來。
等家人喫完飯,沐淺淺餓着肚子收拾碗筷,拿到廚房去洗。
她的眼睛剛瞎的時候不習慣,經常把碗打碎,換來爸媽的一頓毒打。
沐淺淺幹完所有家務,家裏靜悄悄的,家裏人都睡了。
她連自己的房間都沒有,一直睡在客廳角落。
這張牀是哥哥小時候買的,留給她了,上面堆滿了雜物。她躺上去連身體都不能伸直,不然就會撞到頭。
沐淺淺背上自己的揹包,裏面裝着她所有的證件,她拿了一根棍子做盲杖,悄悄離開家。
她剛走出家門,一輛黑色的豪車停在她身邊。
聽到汽車的聲音,沐淺淺緊張地瑟縮了一下。
後座車窗降下,露出傅司寒棱角分明的俊臉。
傅司寒跟司機打了個手勢,示意跟在沐淺淺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