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皇子府。
冷院。
月流鈴被關在一個柴房裏,柴房裏的潮溼混雜着血腥味和肉腐爛的味道,還有剩菜餿水的味兒,幾乎令人作嘔。
門外的婆子的站得遠遠的通報,“九皇子妃,您收拾收拾,咱們未來的太子妃馬上就要來看你了,你這副模樣可別玷污了貴人的眼睛。”
蜷縮着的月流鈴輕顫了一下。
擡起頭,扒開散落的頭髮,裏面是一張被劃花的臉。
這一切的始作俑者就是她的親姐,尚書府嫡長女,月姵裳。
“妹妹,我來看你了。”未聞其聲,先見其人。
月姵裳一雙繡着並蒂蓮開的繡鞋出現在柴房門外,
她打扮的極其清雅,一身水色衣裙,頭上帶着銀色步搖,伴隨着她的步子,步搖微擺,風姿綽約。
可惜美人怨毒,話鋒一轉,“妹妹,我看你現在就好像是在茅房裏的一條蛆,真是可憐。快瞧瞧,我給你送什麼來了!都說喫什麼補什麼,希望你下輩子多長點眼力見。”
紅木托盤裏,放着一個白瓷盞,上頭還蓋着紅布。
月姵裳一雙素手扯開紅布。
白瓷盞裏的東西就暴露無疑,一雙被挖出來還帶着紅肉的黑白分明的眼珠子。
“啊——”月流鈴往後退着,慘叫一聲。
“你猜到了對不對,這是寒杉,你親弟弟的眼珠子,也是他身上唯一留下來的東西,就當是給你做個念想了吧。”
月姵裳本是月流鈴同父異母的親姐,往日裏溫柔婉約如同丁香花一般的長姐,那個手把手教她習字的長姐,如今溫和的眸子裏卻淬滿了致命的毒。
月流玲想起前些日子冷院裏傳來悽慘的叫聲,這慘叫聲連續了三日,她那時覺得莫名心慌,求問了下人才知道有人被做成了人彘。
她眼睛通紅地看向白瓷盆中的眼珠子,竟是她的親弟弟受了這場極刑,頓時心痛如絞,胸腔血涌。
她滿是恨意的看向月姵裳,“你這個畜生,你不得好死。”
“呵呵,我不得好死我不知道,但你娘現在可是欲仙欲死呢,畢竟我給她安排了不少鄉野莽夫伺候呢”
“你!”月流玲氣急,使出全身力氣衝向月姵裳,想要將她痛打一頓。
卻被月姵裳的人,死死按在了地上。
月姵裳滿是得意月流玲,眼中滿是不屑,“來人,將這雙眼珠子給她喂下去,讓他們親姐弟永遠不分離。”
“唔唔……嘔……”月流鈴被人捂住了嘴,想吐都吐不出來。
她眼角流出淚,從滿臉血痕的臉上劃過,火辣辣的,帶着質問咆哮出口:
“你這個騙子,我已經自毀容貌了,你說會放過母親,會放過弟弟。母親視你如親女,自小我有的你都有,你怎麼能下得了毒手。”
月流鈴歇斯底着,手還沒有碰到月姵裳的衣襬就,冷院裏的下人就折斷了雙手的骨頭,“咔嚓”一聲乾淨利落。
她喊不出疼了,心裏宛如被刀絞一般,怒瞪着月流鈴。
也在等着一個答案。
月姵裳輕輕的撥弄着自己如同嫩蔥一般乾淨的手,淺笑道:“我需要你母親施捨嗎?我的母親被關在莊子上,而我卻要日日認賊作母,看着你們一家享受天倫?”
“父親不會放過你的!”月流鈴怒斥道。
“父親?”
“我教你習字,早就將你的筆跡模仿的一模一樣,父親被我僞造的書信騙到城郊,亂箭射死。那場面!好可惜呀,我的好妹妹,你沒有看到,你那摯愛的好父親,臨死前還在喊你和那個缺了眼睛的雜種的名字呢!”
“明明我纔是月家的嫡長女,憑什麼你能十里紅妝嫁到九皇子府。而我被你做的那些醜事連累,京中清貴人家根本看不上我,害得我雙十年華還待字閨中。”
“你根本不懂我有多恨你,你的一切我都要毀了,這本來都是你搶走我的東西。”
”我纔是尚書家的嬌女,而你不過是商賈之女所生的下賤胚子。”
“所以,這些都是我的錯?”
月流鈴仰起臉,臉上有着乾涸後斑駁的淚痕,如今是再也掉不出一滴淚了。
“自然是你的錯。”
她的丈夫,九皇子墨擎此刻正伸手護着月姵裳,一臉厭惡的看着她。
夫妻五年,他們育有一子,璽寶。當初若不是他託月姵裳送她寫了情意綿綿小詩的摺扇,她也不會在大佛寺廂房斗膽見面。
豈料,入了廂房她便人事不知,再次醒來已經被人發現和墨擎衣衫不整的在牀上。
此事讓她聲名敗壞,還好父母氣歸氣還是給她準備了十里紅妝嫁入九皇子府。而她嫁入王府後,他便對自己冷落,不聞不問,她總以爲是當初墮了面子,原來是他心裏裝了別人。
這時,冷漠的男聲再次響起。
墨擎嫌棄出口,“月流鈴,你就是本王一生的一個污點。你以爲我會容許一個失貞又生了野種的女人留在我的後院?”
“失貞?大佛寺分明是你算計我,還有璽寶是你親生的兒子,你卻一直遮掩他的存在,墨擎你真是個十惡不赦的禽獸!”
墨擎一腳踩在她的臉頰上,無情碾壓。
他冷聲道:“這麼多年了,你是裝傻還是真不知,當年與你在大佛寺歡好的分明是長公主之子,小侯爺宣日朗。我當年位卑言輕,被姑母許諾頂了這樁醜事她就幫我奪得太子之位,誰知你竟然還在莊子上生下那個野種,真是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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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流鈴一臉死寂。
原來是她一開始就認錯了人嘛?
“你胡說……”
“信與不信都隨你。”墨擎冷如寒冰。
他又淡淡道:“如今本宮已經是太子,自當迎娶德能配位的太子妃,裳兒就極好。她的舅父亦是下任尚書,以後都是本宮的肱骨之臣。至於你,等將那野種接回來後,再送你們母子一起上路。”
墨擎不帶絲毫感情,月流鈴信了,璽寶不是他的兒子。
以前璽寶說是不是認錯爹爹了,旁人家的爹爹都會對他們笑,她還安慰璽寶說,爹爹只是性子冷,心是熱乎的。
沒想到是她錯大了,墨擎怎麼可能對一個不是他親生的孩子好呢。
“你要殺我和璽寶,你們就不怕小侯爺知道,璽寶畢竟是他的血脈。你的恥辱都是我帶來的,放過璽寶。”月流鈴掙扎着懇求,只要兒子能活着也好。
月姵裳和墨擎相視一眼笑了。
“妹妹,那小侯爺可不知道他有個兒子,更何況你們一家三口會在地下團聚的。你覺得當年長公主讓擎郎受了這天大的恥辱,他們一家配活在世上嘛。四月初六牡丹花宴,就是他們父子的死期。”
墨擎也冷哼一聲,二人倒是歡笑離開。
月流鈴恨極,就是死也不能讓他們如願。
月流鈴喫着餿水,受着惡僕的毒打,她熬過這一切就是想找機會和宣日朗報信,他還有個兒子璽寶,兒子需要她的保護。
幸好她熬到了!
四月初六她將身上僅剩的京城四大商鋪的印信送給了看門的婆子,才逃到了後花園之中,可惜抓到宣日朗的衣角她便力竭暈了過去。
再次醒來。
她盯着眼前的男人,長眉如鬢,一雙眼裏顯露着溫和通透,他正懷抱着狼狽的自己,不怕自己的白衣被沾染了髒污。
他如陽春白雪間的豔陽令人如沐春風,這張臉長得和璽寶確實八分相似,只可惜自己從沒有懷疑過璽寶的身世。
宣日朗見月流鈴睜開了眸子,淡淡道,“九皇子妃?是誰傷你如此之重?”
“你……你湊過來些,我有非常重要非常重要的事跟你說。”
許是她杏眸裏的堅定打動了宣日朗,他不顧小廝的阻攔,將耳朵附到月流鈴的脣邊。
“璽寶是……”
“嗖——”飛箭破空而來。
月流鈴想到墨擎和月姵裳商量的暗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