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洋這座城,每逢五月,總是陰雨連綿。
傍晚,細雨初歇,潮溼的空氣中氤氳着稀薄的白霧,就連酒店門前的野玫瑰都染了溼漉漉的頹意。
私宴廳外的後花園,黎俏斜倚着雨廊的牆壁,望着眼前喋喋不休的俊美男人,眼底流淌着一絲不耐。
“所以,你聽明白了吧?我是不會喜歡你的,更不可能娶你。不管我們之間的婚約到底是怎麼來的,但我勸你還是趁早打消和我結婚的念頭。”
說這話的人,名叫商陸,據說是個身價很高的名醫。
黎俏對他的瞭解不多,只知道兩個人之間唯一的紐帶就是打孃胎裏帶出來的娃娃親。
非常俗套!
黎俏站得有些累,稍稍活動了一下腳腕,聲音空靈地輕嘆:“嗯,明白。”
“還有,你不要指望……呃?”商陸的話還在嘴邊盤旋,儼然沒料到黎俏會答應的如此痛快,頓時怔住了。
雨廊外又淅淅瀝瀝地下起了小雨,滴答滴答的雨聲拍打在芭蕉葉上,清脆又動聽。
商陸被雨聲驚回理智,定睛一看,眼前早已沒了人。
他四下打量,前方拐角處也只剩下那一抹暗綠色的裙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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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黎俏沿着雨廊漫步,穿過這條走廊,不遠處是一片玻璃賞雨臺。
右邊的貴賓休息區,空無一人。
黎俏掖着裙襬落座,看着窗外灰濛濛的天色,心情卻格外舒暢。
其實她和商陸今天是第一次正式見面,這麼多年將他們捆綁在一起的娃娃親,也根本不是什麼青梅竹馬的套路。
甚至在她看來,這親事來歷不明,否則家裏人的態度不該那般諱莫如深。
如此,解除了也好,省得日後麻煩。
黎俏兀自思忖着,伴隨着漸弱的雨聲,她好似聽到了一聲呼救。
“救、我——”
不是錯覺!
那聲音很微弱,幾不可聞。
像是被人扼住了喉嚨,艱難哀求。
黎俏從高背沙發中直起身板,側耳聆聽了幾秒,便起身朝着賞雨臺附近的露天綠植園走去。
暮色漸濃,頭頂是暗沉的天穹,毛毛細雨無聲落下。
黎俏循着斷斷續續的求救聲,繞過高矮不一的植被,盡頭處她輕輕撥開一片芭蕉葉,眼前的景象卻出乎意料。
碧色庭園深處,那座八角涼亭下,石桌前穩坐如山的男人赫然入目。
黎俏二十二年的人生裏,從沒見過任何一個男人,能夠將黑色穿得如此英俊妥帖。
黑色的襯衫,黑色的西褲,纖塵不染的皮鞋,捲起袖管的手臂撐着石桌,以及那領口微敞的弧度似乎都透着野性難馴。
這一方狹小的天地間,黎俏能夠感覺到他撲面而來的強大氣場。
“衍爺,我知錯了,求你……救救我……”
呼救聲再次響起,黎俏晃了晃神,視線遊移,這纔看見溼滑的青磚地上趴着一個面色極其痛苦的瘦弱中年人。
看到這一幕,她暗道不妙,心知自己似乎闖入了不該闖的地方。
這時,被稱爲衍爺的男人緩緩擡起手,慢條斯理地撫平袖管上的褶皺,低沉磁性的嗓音也隨之傳來:“看來,你忘了南洋的規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