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四郎離家兩年多,剛開始當掉玉佩,得了一筆銀子,算是好過了些日子。但隨着時間越來越久,他雖然念過三年書,但是也沒學到啥多少有用的,倒是讀書人的脾性學了不少,不願意乾重體力。
而且他年齡到了娶親的時候,跟人說是家裏父母雙亡,被叔伯佔了地和房子,攆出來家門,倒是有人可憐他,給他介紹了活計,卻也只能維持溫飽,想要喫好穿好卻是不容易,更何況是娶媳婦兒。
不過他拿着當玉佩剩下的銀子,也哄騙了倆,生米煮成熟飯,本以爲就得手了,結果被抓着差點打死。好在其中一個懷了身孕,孃家沒有辦法,把閨女讓他領走,不讓他們再在家裏出現。
顧四郎帶着懷孕的媳婦兒到處討生活,可着實辛苦,尤其添了個兒子後,多了一張嘴,更是辛苦,想起來有時候都怒恨咋會讓他碰上這樣的家,碰上這樣的事要不然,他繼承家裏的肉鋪,擺個攤子賣肉,一年也能掙不少,不會這麼辛苦
中間聽說有個做出插秧機的顧家,他還幻想,如果是他做出來的就好了那賞賜也就是他的了能得朝廷賞賜,那是多大的榮耀啊在村裏,不,鎮上都能橫着走了
又聽說顧家出脫粒機,他心裏就忍不住嫉妒起來,憑啥他也姓顧,卻過的這麼慘都是家裏拖累的還有個該死的蠢貨弟弟,摔斷了腿,不知道是死是活,逼的他有家不能回
就這個時候,他從一隊行商那裏打探到了更加詳細的消息,做出插秧機和脫粒機的那個顧家是白河縣的,賞賜的不光有三百兩銀子,還允許他們家子弟以後參加科考。
他聽的心動萬分,也激動萬分,白河縣的姓顧的很多,可他知道,只有他們家因爲他爹砍死了人流放,再也不准他們家參加科考。他立馬又打聽,說是跟那顧家是親戚,然後就聽到他們口中說的顧九郎相貌俊美漂亮,和知府公子如何如何關係好成了八拜之交,家居鋪子裏的彈簧牀墊和沙發賣的多好,彈簧牀墊都送進了宮裏,又得了聖上的賞賜銀子。
顧四郎打聽完,再也忍不住,立馬就要回家。
羅霞鶯不信他,罵他癡心妄想,“嫁給你,我真是倒了八輩子黴沒有過過一天好日子,全在喫苦你還不好好幹,一天到晚想美事,癡心妄想”
“誰說我癡心妄想這次我都打聽清楚了做出插秧機和脫粒機的就是我們家他們說的顧九郎,就是我弟弟還開了鋪子,做出了那彈簧牀墊,都送進宮了,當今聖上都說好,賞賜了三百兩銀子我們現在就回家等回了家,我是老大是長子,那些賞賜和鋪子家產,都是我們當家了”顧四郎滿腔自信自得的興奮。
“真的是真的”羅霞鶯追問。
“當然”之前他躲債,現在既然鋪子都開起來,還賞賜了兩回銀子,那點債也不算啥了,肯定早就還清了
兩人收拾了一番,帶着兒子又跑到羅霞鶯孃家拿了盤纏,說是他們家就是做出插秧機和脫粒機的,家裏發達了,羅家就給了盤纏,還讓羅大郎和羅二郎跟着一塊看真假,就往白河縣趕。
只是顧四郎萬萬沒想到,會在武昌府見到了顧九郎和李家柱。而且看倆人趕着馬車,穿戴也好,那肯定都是真的發大財了連忙驚喜欣喜萬分的衝上去,“九郎我是你哥啊”
李家柱也認出了他,“真是四郎”
“是啊是我啊表叔”顧四郎連忙應聲。
顧楚寒眯起眼打量眼前的顧四郎,和顧九郎記憶中要拉她賣掉換錢的人重合,她臉上沒有半點喜色,反而忍不住皺起眉毛。
顧十郎掀開車簾子,也從車裏探出身,見到顧四郎一瞬的驚喜,“大哥”不過下一瞬也是想到他偷拿救命玉佩逃離家,還要賣九哥,要不是他哭死攔着,就把九哥賣了,臉上的欣喜又收起來。
李二郎何旌之也出來看着顧四郎,都有些震驚。
後面跟上來的羅霞鶯兄妹三個,打量着顧楚寒和李家柱幾個,尤其是顧楚寒,顧四郎說他是親弟弟。看她穿着錦緞繡水草紋錦袍,腳上穿着羊皮靴,頭髮上一支白玉簪,腰間佩戴着歲寒三友青玉佩。不說俊美漂亮的不像話,但身上的行頭就值不少錢。頓時相信了顧四郎說的,他家真是發大財了
相處過那麼久,李家柱看顧楚寒臉色,就看出她不僅沒有半點高興,而且很不悅,“九郎”四郎不管咋說都是老顧家三房的長子,總不能一直流浪在外。而且他要回家,也是應當應分的。就算當初他離家不對,現在回家,也是攔不住,不能說不讓的。
就因爲知道,顧楚寒才更高興不起來,又看後面抱着娃兒三個打量自己打量什麼一樣的男女,臉色更是好不起來。
一行人換了個地方說話,旁邊不遠的大車店,正好也停放馬車也方便。
顧四郎見着了親人,一把鼻涕一把淚,“我當年想着出來闖蕩一番,掙了錢回家就有錢還債了再也不讓要債的上門欺辱我們家了沒想到”
“沒想到你偷拿走了娘救命的玉佩,逼的娘上吊自殺了”顧楚寒冷聲道。
“我我也不知道會這樣不知道娘會爲了你,情願不吃藥,自己還上吊自殺了”顧四郎下意識的推卸責任。
顧十郎怒憤的瞪着眼,“娘就是因爲你拿了玉佩跑了才上吊的要不然根本就不會”還說怨九哥,要不是他拿了家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娘絕對不會上吊他們也不會變成沒爹沒孃的娃兒
顧四郎痛哭起來,“娘娘啊是我不孝是我不孝啊”
顧楚寒冷眼看着他哭。
看她一句勸都沒有,還擺個臉色,羅霞鶯就猜到他們回家不討喜,也哭着抹眼淚,“還沒見過婆婆,沒有盡一天孝,誰知道卻是沒有機會了”又抱着兒子哭,“小郎原本還想着帶你回家給奶奶拜年這下見不上你奶奶了”
顧小郎才一歲,啥也不懂,看爹孃都在哭,也扯着嗓子哭起來。
“你們先哭着吧”顧楚寒冷着臉起身。
“九郎九郎”李家柱忙拉住她,看她不耐煩,低聲勸她,“畢竟是你大哥”
那邊顧四郎和羅霞鶯也不敢再那麼哭。
李家柱把顧楚寒又重新拉回來坐下,又問顧四郎他是正要回家,走到了武昌府碰見他們,勸了一番。
顧四郎這才忙着擦乾眼淚,引薦羅霞鶯和羅家兄弟,“這是你們嫂子這是她大哥,她二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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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霞鶯也看清了形勢,知道回家當家做主怕不容易,起身屈膝,“兩位小叔有禮了”
她們那邊叫夫家的弟弟隨娃兒叫小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