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茗看着她堅定的神色,眼中也多了幾分堅毅,“我知道了,一會兒我立刻着手準備。”
所有人都出去了,辦公室驟然安靜下來,姜鈺琪看着窗外潺潺流過的河水,忽然有種身不由己的感覺。
現在她已經在漩渦之中,只能順勢尋找向上的力量,稍有不慎就可能被吸進漩渦。
如果行程一旦確定,她可能就要離開一段時間,南非那邊的事情一時半會是不可能理順的。
在這期間,維拉肯定要好好安頓,想到她反對的模樣,姜鈺琪不由得苦笑。
如果知道自己還是堅持要去,她一定生氣極了,說不定可能還要跟着自己一起去。
另外,還有自己的媽媽。
姜鈺琪心底忽然有些難過和內疚,這麼多天了,她老是不記得要和媽媽聯繫。
可能也並非想不起來,而是天生報喜不報憂,現在這樣的情形當然不能讓媽媽知道,不然她那虛弱的身體可能又要臥牀。
今天不該再拖了,姜鈺琪劃開手機,撥通了視頻。
視頻響了許久,那邊始終沒有人接。
姜鈺琪看了一眼時間,現在那邊應該剛剛傍晚,媽媽不會這麼早休息的。
或許出去散步了?
姜鈺琪只能先放下手機,正要準備看看報表,媽媽已經回撥過來。
“琪琪!”
視頻剛接通,媽媽暖心的招呼便傳出來,姜鈺琪笑得特別燦爛,不忘和媽媽撒嬌,“媽媽,你去幹什麼啦,這麼久沒接視頻。”
薑母明顯慌亂了一瞬。
姜鈺琪幾乎以爲自己看錯了,剛纔媽媽眼裏真的是慌亂嗎?
可是薑母接下來理頭髮的小動作,幾乎讓她可以肯定,媽媽就是慌了!
“我、我剛纔鍛鍊來着,”薑母笑得看着很自然,目光卻沒有看向女兒,“這段時間老覺得腿腫,我想着多走走。”
“腿怎麼會腫?”姜鈺琪有些緊張,“去看過醫生沒有?”
“看過啦,”薑母擺擺手,“小毛病,人家醫生也說多走走就沒事了。”
姜鈺琪舒了口氣,“那就好,媽媽,你要按時吃藥啊,不要覺得好一點就停下。”
“之前給你買的那些維生素也要定時喫,每天都要喫一粒的。”
薑母笑了起來,“怎麼我像個小孩,你纔像個媽媽呀,我們琪琪真是長大了……”
“當然啦,我都已經當媽媽了啊,”姜鈺琪忽然發現母親的髮型變了,笑着打趣,“換了託尼老師嗎?這次燙的挺好看呢!”
“啊……是呀,”薑母不好意思地笑着攏了攏頭髮,“你覺得好看就好……”
不知爲什麼,姜鈺琪總覺得母親有點心不在焉,可能也因爲她自己現在有些敏感,所以覺得母親和以往有些不同。
她想着再說些自己好的近況,可薑母那邊的畫面忽然靜止不動了,姜鈺琪隔着屏幕叫了幾聲,沒有人應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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視頻忽然斷了,媽媽的信息卻跟着過來了。
“信號不好,下次說。”
姜鈺琪有些失落,信號不好也可以再說幾句的,怎麼媽媽就掛了?
而她又有些奇怪,家裏的信號怎麼會不好呢?
她狐疑放下電話,打開電腦開始看起報表來。
可是遠在國內的薑母,卻伏在桌子上哀哀慟哭。
“別難過了……”姜父摟着妻子的肩膀,臉上也是哀默的神色。
薑母哭了好一會兒,才擡起頭來抹了抹臉上的淚痕,繼而又取下了頭上的假髮,赫然露出稀少的頭髮。
“剛纔、我實在裝不下去了……”
“裝不下去就別裝了,”姜父艱難地張嘴,“琪琪也該知道你的病了,萬一……”
妻子已經這麼難過,他不能再外露絲毫的哀傷,讓她雪上加霜。
可是眼下的情況,讓他有些擔心,妻子的病再惡化下去,恐怕就不是化療能遏制的,再不告訴姜鈺琪的話,恐怕最後一面都不一定能見上!
薑母在丈夫懷中哽咽不已,“琪琪要是知道我現在這個樣子,不得擔心得要命,她已經那麼難了,我不能在這個時候再給她添堵……”
“可是我們能怎麼辦?就一直瞞着她嗎,總有一天她會知道的,到時候……”
姜父已經說不下去了,因爲妻子的臉上再次佈滿淚痕,眼中滿是不捨。
想到女兒和外孫,薑母簡直心痛得無以復加,她絕望地看向丈夫,“捐獻的人還沒有消息嗎?”
她的心臟已經到了無法負荷的地步,如果還找不到捐獻者,這顆心臟可能隨時都會衰竭。
醫生也一直敦促他們儘快尋找合適的來源,可是這些東西哪裏是說有就有的?
姜父眼中的光一下子就黯淡了下去,“幾家醫院都暫時沒有合適的心臟,我已經決定在國外看看有沒有捐獻者。”
“上次不是說有人願意捐獻嗎?”
薑母忽然想起什麼,“我記得,那次胡醫生還說有人去做了配型。”
“但是還沒有下文,”姜父嘆了口氣,“要不,我和庭驍商量一下吧,他人面廣可能會有資源也說不定。”
“那琪琪不就會知道嗎!”
薑母趕緊連連擺手,“不能讓琪琪知道啊!”
“都這個時候了,你就別再執拗了,”姜父軟聲勸說着,“琪琪已經不是小孩子了,經歷了這麼多事她早就已經成長了。”
薑母還是不忍心,但是一陣突然的心絞痛襲來,讓她疼得幾乎直不起腰!
“護士!”
姜父趕忙喊人過來幫忙,護士趕過來時,薑母已經幾近昏迷,這讓姜父更加堅定告訴女兒的決心。
誰都不知道捐贈者什麼時候能找到,也不知道配型順不順利,最近妻子昏迷的次數越來越多,看着很是揪心。
而且化療的效果也不是很好,這讓醫生都不敢保證,薑母的身體還能再撐多久。
如果有一天昏迷了就不能再甦醒,女兒不就見不到媽媽最後一面了嗎?
姜父不敢想象下去,如果妻子突然走了,自己要怎麼面對這樣的現實,又怎麼面對女兒的質問和憤怒。
看着妻子被推進急救室,他從口袋掏出了手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