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風呼嘯,姜柘到軍營時身上已經落滿了風雪,副將袁朗疾步迎上前來。
“將軍,你終於回來了。”
“軍中怎麼樣?”
姜柘微微點頭,表情一片冷肅,他將馬的繮繩交給侍衛,拍了拍肩上的雪大步往營帳中走。
天氣冷得能將人凍僵,營帳外站崗的小兵嘴脣發青,雙腿打顫有想要暈倒之勢。
姜柘腳步微頓,眼中閃過一抹凝重。
“如今糧草緊缺,軍中剩餘的只夠喫半個月,而且今冬天太冷了,將士們饒是每天練武都受不了,最近受凍着涼的人數不斷增多,藥材也快用完了。”
袁朗心急,現在他們是什麼都缺,糧食、衣物、藥材,每一樣都快把他壓垮。
而且周邊的敵軍也在虎視眈眈,若軍中的將士們都病倒了,戰鬥力大減,他怕敵軍來襲,邊關的將士們頂不住。
“本將知道了。”
姜柘臉色冷沉,這些時日他一心沉浸在當爹的喜悅中,忽視了邊關的變故,沒想到如今的境況比他想象中的還有嚴峻。
“朝廷的糧草還沒送到?”
“還沒,按往年的時間來算,估計快了。”
袁朗對這個不報太大希望,無他,這幾年大燕朝不是天災就是人禍,百姓們的生活窮困潦倒,地裏的收成勉強夠自家喫喝,能上交的稅糧很少,國庫空虛,邊關的將士們也只能勒緊褲腰帶。
“先等等。”姜柘思索片刻道。
“我會再上書請皇上送些藥材,你讓人將柴火點起來,警惕敵軍入侵。”
今年的天氣着實反常,大燕朝的將士們不如西夏人抗寒,姜柘怕敵軍會有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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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擔憂袁朗自然也清楚,聽到姜柘的吩咐他連連點頭。
“屬下明白。”
京城,姜妙從長公主府裏出來,她新得了一塊皮子,姜妙就做了個手捂子,長公主體寒怕冷,一到冬天就容易受涼。
在府裏陪她喫完飯又說了會兒話,姜妙見天色不早,這才告辭出來,外院已經掌了燈,昏黃的燈光下,她正好和陸遠山撞見。
“陸叔。”
“你娘歇息了?”
自從中秋時兩人破冰,陸遠山就沒少往長公主府裏跑,他身上擔着國公府的事務,平日也忙,但只要回京城,他必定先來看長公主,連國公府都不回。
“嗯,剛歇下,陸叔怎麼這時候過來了?”
天色將暗,夜裏估計又會下雪,國公府離長公主府不近,按理說不該這時候過來。
“我今日剛從外地回來,路上收了根百年的山參,送來給你娘補補身子。”
不僅姜妙關心長公主的身體,陸遠山更是時時惦記着,他和琳琅錯過幾十年,如今終於能有機會圓滿,陸遠山很是珍惜。
“陸叔有心了。”
姜妙對陸遠山的印象很好,他溫文儒雅,爲了長公主一生未娶,情深義重,比姜柘不知道好了多少倍,如果長公主能接受他,姜妙自然舉雙手贊成。
她又和陸遠山寒暄了幾句,就要離開,突然被他叫住。
姜妙看着他有些不自然的臉色,直接開口說道。
“陸叔可還有其他事?”
陸遠山清了清嗓子,臉上滿是尷尬的表情,他手背在身後,手指握在一起,想到接下來要問的話,他臉色都漲紅了。
“咳,我就是想問你對你父親是何看法?”
他剛回京就聽說姜妙和沈宴清揭露了侯家糧草生意以次充好,還接手了糧草生意,往邊關送糧。
陸遠山心頭一緊,就怕姜妙是因爲姜柘才揭露侯家。
她在長公主心中的地位超然,若她偏向生父,就算長公主和姜柘已經情斷,爲了女兒她也不會選擇和離,那他的追妻之路就真的遙遙無期了。
姜妙沒想到他是因着這事叫住她,原來心思縝密聰慧的陸國公在感情上也會患得患失,她嘴角勾起一抹輕笑,梨渦若隱若現,顯得格外親善。
“他沒生養過我,對孃親更是虧欠,如果可以,我寧願沒有這個父親。”
不管是原主還是她,都對姜柘沒有親情只有怨恨,而且她回京後和姜柘也沒有交集,姜妙早過了要父親的年紀,她有長公主一個孃親就足矣。
聽到她的話,陸遠山舒了口氣,心頭的石頭放下。
“那就好那就好.……”
“陸叔不用擔心,不管是我還是孃親都對姜家沒有感情,孃親被他耽誤了這麼多年,該放下了,陸叔加油,我站在你這邊!”
姜妙握緊拳頭給他加油,陸遠山忍不住笑出聲來。
“好。”
他會繼續努力對琳琅好,早日抱得美人歸。
長公主已經歇息,陸遠山沒進去打擾她,放下東西就離開。
國公府裏一羣人等他開飯,尤其是陸老夫人聽說他一回京就去了長公主府,臉上的表情很是難看。
“這麼多年了他就是放不下,別人這個年紀都當爺爺了,他倒好,爲個女人要死要活.……”
陸老夫人的柺杖懟在地上,發出嘭的一聲響,周圍幾個兒媳眼皮子都未擡,顯然是習慣了。
二兒媳周氏爲人潑辣爽朗,在陸老夫人面前一向能說上話,陸遠山沒有娶妻,所以國公府的內務都由她來掌管。
要說陸家誰最不願意陸遠山娶妻,那必然是周氏莫屬了。
長公主好啊,地位尊貴,還沒和姜柘和離,是絕對不會嫁給陸遠山的。
所以聽到陸老夫人的埋怨,她笑着上前撫了撫陸老夫人的胸口,一臉善解人意的勸說。
“大伯的性子您老又不是不知,那最是癡情的,您讓他娶別人,大伯怎麼可能接受。”
“那也不能一直耗着,他不娶妻生子,國公府的爵位誰來繼承,難道就斷在他手中不成,老婆子死後都無法跟老頭子交代!”
她這一把老身子骨,還能活個幾年,陸遠山冥頑不靈,一顆心全貼在趙琳琅身上,陸老夫人氣急攻心,早知道她就該趁老大年輕時逼着他娶妻,不該被老頭子三言兩語給勸住,任陸遠山荒廢了這麼些年。
“長公主已經跟姜駙馬情斷,說不定大伯能等到她和離的那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