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
爾憐應聲,便開始爲胤禔研磨,胤禔點了些墨,展開宣紙,在上頭草草一筆,龍飛鳳舞的寫了三個字。
爾憐歪着頭,看的皺緊了眉頭。
“春…庭…月…”
“這是什麼意思?”
胤禔將宣紙小心拿起,起身走到窗邊,藉着這會兒陽光光照足,曬了一會兒,笑着道:“不告訴你。”
“不告訴就不告訴,有什麼好大不了的。”
爾憐吐吐舌頭,將那上好的徽墨弄的作響。
小段時日相處下來,雖然這丫頭毛手毛腳的,倒也勝在性格可愛,胤禔並不討厭她。
甚至在對上她那雙眼睛,和相貌時,有種特別的親近感。
胤禔靠在窗邊,問她。“你想不想出府去走走?”
爾憐一聽,立刻來了精神,莽撞的差點將硯臺拂掉,點頭如搗蒜的應道:“想!奴婢想!”
…………
等到了那處位於近郊的宅子時,天已經黑了,爾憐走進去,只肖一眼,整個人便震驚住了。
“哇…”
爾憐臉上轉喜,提着裙襬便奔跑過去。
入目處不是考究老套的花樹院子,也不是什麼福壽紅牆,而是一些怪石嶙峋堆砌出來的假山,左側立着紅木精雕的小廊亭,碎石鋪路,延伸到底有幾株竹林,茂密青翠,迎着月光盪漾傾瀉。
“太漂亮了!”
爾憐高興的忘乎所以,環繞着這宅子一路小跑,假山後竟然是一座正在開鑿的池子,旁邊種植着迎風飄擺的柳樹,還拌送着微微花香。
她左瞧右看,才發現這麼大的宅子竟然將前院全部剷平了來做的這些裝景。
爾憐豔羨道:“大千歲,您這兒也弄的太漂亮了!這麼大手筆,一定花了不少銀子吧!”
胤禔靠在牆上,雙手環臂,笑說:“確實沒少花。”
晚間的風也溫柔,蝴蝶聞着清香飛了過來,在爾憐肩膀上停了一會兒,爾憐笑起來,眨着眼小心翼翼的盯着蝴蝶。
然後猛的伸出手。
“嘿!別跑!”
蝴蝶也與她逗趣,翩展翅膀便又飛走了。
爾憐笑的更歡了,她奔跑着,開始與蝴蝶追逐起來。
在這樣月明繁星的夜晚,在這座巧奪天工的無名宅子裏。
胤禔看着爾憐的側臉,竟然有些恍惚。
他彷彿看到了在南山時,那個手持利劍與自己纏鬥的女人。
胤禔心裏開始有些不可控的胡思亂想起來:如果當初在南山發現她之後,立刻就將她綁走。或者,在知道她回了京城後,知道她要去七爺府找孩子那一晚就強行將她帶走。又或者…那日在趙家醫館!便將她綁過來!就讓老七茫茫人海就找好了!
不對!
又不對…
到時候在當餘十九死了,大不了老爺子再給老七重新指一個福晉,他也沒什麼損失!
就在胤禔腦內千迴百轉時,爾憐突然湊了過來,閃着一雙明亮的眸子,盈盈如水一般望着胤禔。
笑問道:“大千歲,你在想什麼?怎麼都出神了?”
“沒什麼…”
這張臉靠了過來,那雙眼睛也離自己這麼近。
爾憐似乎跑累了,她乾脆蹲坐在了地上,撐着臉仰頭望着胤禔,“大千歲,奴婢能不能問您一個問題啊?”
“你問。”
爾憐臉色變得有些奇怪,語氣戲謔,又刻意將聲音壓的低低的,“您修這麼個宅子,這麼漂亮,是不是爲了某個人修的啊?”
“怎麼會這麼問?”胤禔怔然。
爾憐手指輕輕敲在自己臉頰上,將本就小巧的臉蛋擠的更小了,她聲音中帶着明媚的笑意。
“奴婢也說不上來,感覺吧,您這麼看重這個院子,這麼忙還親自盯着,一定是給一個很重要的人準備的啊。”
是很重要的人,可是,這輩子估計都用不上了。
胤禔心裏如是想着,難免覺得落寞難過。可一擡頭,又故意擺着臭臉,罵道:“少自以爲是,這宅子是修葺來本王自己住的!”
“不是就不是嘛,兇什麼兇…”
爾憐衝胤禔做了個怪臉,然後起身轉背,展開雙手,似乎想將這一大片美麗的夜景都納進自己懷抱裏。
她爽朗笑着:“那以後您過來住,奴婢也跟過來伺候您!可比府裏漂亮多了!而且還有生氣呢!”
“生氣?”
“是啊。”爾憐側目,望着胤禔笑的甜美,“王府裏就死氣沉沉的,感覺誰都怕您,怕福晉,哪裏像這裏啊,這裏一草一木都是您的心意,自然就充滿了活氣啊!”
爾憐閉着眼仰着頭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又說:“嗯!您聞聞,空氣都比王府裏的舒坦呢!”
胤禔被爾憐一席話說的怔住了。
愣了好一會兒,才笑道:“膽子太大,這話讓福晉聽到,她一定發落了你。”
爾憐嬉笑:“奴婢不怕,大千歲您一定會保護我的!”
她轉了幾圈,又走回到了胤禔對面,她仰着頭,忽然對胤禔說道:“大千歲,雖然奴婢才和您相識不久,但是奴婢覺得您一定是個好人。不過您總是皺着眉,沉着臉,說話也很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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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應該多笑笑…”
爾憐的手貼在胤禔臉上,強行給他扯出了一抹笑容。
隨即!爾憐立即回過神來似的,垂首道:“奴婢逾矩了!冒犯了千歲!”
她忙要將手拿下,卻不想,竟被胤禔握住了。
“大千歲?”
爾憐擡起頭,眼裏已泛起了一層薄薄的霧?
胤禔眼神卻有些幽冷,還揉着一些不可辨別的細微情緒。
“你願不願…跟了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