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廂外的走廊裏,黎月被一羣圍觀羣衆擠在牆角動彈不得。
有人在辱罵,有人在起鬨,甚至有人用東西砸她。
走廊被堵得水泄不通。
厲景川擰眉,直接大步地走了過去。
此刻的黎月沉默地靠在牆壁上,眸光淡漠,面無表情。
她那雙一向靈動的眸中失去了往日的光彩,彷彿一個沒有情感的玩具娃娃。
似乎周圍的人,不管是罵聲還是吵鬧聲,她都聽不見。
她身上淺色的衣服被咖啡漬和雞蛋液弄髒,頭髮散落,衣服也被推搡地破了,皺了。
可她面無表情的樣子,卻透着一種遺世獨立的美。
眼前的這一幕,讓厲景川的心臟狠狠地一滯。
男人擰眉,粗暴地分開人羣,直接衝到黎月的身邊,一把將她護在懷裏:
“沒事吧?”
見他來了,女人的眼中終於有了光芒。
她勾脣,冷漠地從他的懷裏出來,脣角帶着譏誚,“厲先生現在該做的,難道不應該是去找你的白小姐慶祝嗎?”
“來找我做什麼?”
厲景川的眉頭狠狠地擰起來,“我不過來,難道就任由你在這裏,被別人辱罵,欺負嗎?”
他眯起眸子,“你再怎麼說也是我厲氏集團的員工,我不可能眼睜睜地看着你在外面被人欺負!”
男人的話說得認真,黎月卻笑了起來。
她笑得誇張,笑得張揚:
“是嗎?”
“厲先生說得這麼大義凜然,如果我不是曾經看到過厲先生的真面目,我還真的信了呢。”
她擡起眸子冷冷地看着他的臉:
“以前厲先生不也是眼睜睜地看着我被人欺負過嗎?”
厲景川的眸子狠狠地眯了起來。
他知道,黎月說的,是之前雲默換骨髓之前,她在菜市場遇到莫媛媛夫婦,差點被他們打了的事情。
“這次和那次不一樣!”
而且那天,他也並不是放任黎月被人欺負不管。
如果不是看到墨青澤來了,白芙柔又犯了病,他不可能對她置之不理的!
黎月挑眉,“哪裏不一樣?”
說着,她又像是忽然想起了什麼來,“哦對,上次的情況和這次不一樣。”
“上次是白小姐在厲先生身邊,這次,白小姐不在。”
她笑了:
“所以,厲先生能不能站出來保護自己的員工,是取決於您的女朋友白小姐在場不在場,是嗎?”
女人滿是嘲諷的話,讓厲景川的臉色微微地白了白。
“不過我不需要。”
黎月冷笑着重新站回到之前的牆壁上,一副無所謂的模樣地掃了一眼圍觀的衆人:
“還要繼續嗎?”
“罵夠了或者扔夠了的話就告訴我一聲兒,我也得回家洗個澡,休息休息。”
說完,她冷漠地掃了厲景川一眼:
“畢竟現在的我,無官一身輕,有時間陪你們浪費,也有時間休息了。”
這半個月來,她忙得腳不沾地,每天睡眠的時間只有四五個小時,每天都在努力想將比賽的作品做好。
現在,只剩下兩天就要比賽了。
她卻被她一手打造出的團隊踢了出去。
面前的這些辱罵和扔的髒東西,比起厲景川在她心裏劃開的傷口,又算得了什麼呢?
她頹廢的模樣,讓厲景川的心臟狠狠地一滯。
男人眯了眯眸,剛想說什麼,圍觀的人羣中卻響起了一道尖銳的聲音來:
“天啊,這個人是厲景川吧!?”
有人認出了厲景川。
隨着這個人的聲音,衆人也都連忙將注意力轉移到了黎月身邊的這個男人身上。
“真的是他!”
“奇怪,厲景川怎麼會和黎月在一起,剛剛還護着黎月?”
“黎月不是傷害了他的女朋友嗎?他爲什麼還要幫助黎月?”
……
在一片議論聲中,有個人拿着錄音筆站了出來。
“厲先生,您好,我是榕城電視臺的記者。”
“我想問一下,您現在和黎月是什麼關係?爲什麼你和她會單獨出現在咖啡廳?”
“你們是在約會嗎?”
“黎月剛剛傷害了你的女朋友,你卻在這裏和她約會,你們三個人之間到底是什麼樣的關係?”
“你和黎月約會的時候,會覺得對不起白芙柔小姐嗎?”
“請問您的心路歷程是什麼?”
面對這些無禮的問題,厲景川的眉頭狠狠地擰了起來。
他擡眸,目光冰冷地落在那個記者的臉上,聲音淡漠清冷又孤傲:
“你是記者,我就要向你解釋我的私生活?”
“把你的記者證拿出來,工作單位報出來,我會和你的上上級聯繫。”
男人的聲音和他的目光一樣冷。
那個記者頓了頓,下意識地後退了幾步,不說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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厲景川這樣的態度,讓躁動的人羣終於稍稍地安靜了下來。
畢竟,這個男人是厲氏集團的總裁厲景川,榕城誰都惹不起的存在。
見走廊安靜下來了,厲景川才擰了擰眉,轉頭看了黎月一眼。
她依然是一副蠻不在乎的模樣,似乎根本看不到他想保護她,或者爲她做的一切。
男人心底苦笑一聲。
她站在這裏不動,他總不能在衆目睽睽之下和她拉拉扯扯地讓她離開。
於是男人拿起手機,給白洛簡短地發了條消息。
收起手機的那一瞬,他眼尖地發現,圍觀黎月的人羣裏,有人朝着黎月將一杯滾燙的咖啡扔了過來——
說時遲那時快,男人一個箭步衝上去,直接將黎月推到一旁。
那杯咖啡“咚”地一聲砸在男人的脊背上,杯子裏的液體沿着他的西裝外套灑了一地。
黎月忽然被他推了一下,再回過神來,厲景川的身上已經被熱咖啡浸溼,咖啡似乎很燙,在他身上還冒着熱氣。
現在的畫面,如果換做任何一個其他的男人,都會是無比狼狽的。
可他是厲景川。
即使被熱咖啡澆了,還依然矜貴冷傲地讓人只能仰視。
但,從他緊緊地擰起的眉頭來看,他應該也不好受。
黎月擰起眉,猶豫了一瞬,到底還是衝過去攙扶住了他。
算了,看在他是雲默唸唸的親生父親,又是跑過來保護她才弄成這樣的,她不應該坐視不管。
她攙扶着厲景川,眸光冰冷地掃了一眼面前的人羣:
“不想死的都讓開!”
“如果厲景川真的被燙傷了,你們在場的每個人都逃不掉!”
她說的冰冷又嚴肅,走廊瞬間安靜了下來。
那些原本討論黎月和厲景川八卦的人,都閉了嘴巴,不敢出聲了。
畢竟……
如果厲景川真的受傷了,追究下來,他們沒人能承受得住!
衆人自發地給厲景川和黎月讓出一條人行道來。
兩個人剛穿過人羣走出去,白洛就帶着阿左阿右和一衆保鏢衝進了咖啡廳。
“先生!”
見厲景川這幅模樣,白洛瞪大了眼睛,連忙跑過來。
“沒事。”
厲景川擰眉,“只不過是被咖啡燙了一下而已,不要緊。”
白洛搖頭,“怎麼會不要緊?”
“白小姐不是也被黎月的咖啡燙……”
他“傷”字還沒說出來,卻在看到黎月的臉的時候,停住了。
厲景川的眉頭擰得更緊了,“讓黎月送我去醫院就行。”
“你帶着人,把在場的所有人都盤查一遍,看看他們的幕後主使是誰。”
剛剛他來這裏的時候,咖啡廳裏只有零星的幾個人。
怎麼他和黎月剛聊了一小會兒,這小小的咖啡廳,就被擠得水泄不通了?
而且,黎月明明戴着帽子和口罩,爲什麼那麼巧,一出門就被人認出來了?
這些人明顯是有人指使,有備而來的。
他倒要看看,到底是誰在背後搗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