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秋綾被任氏帶着來到姜妙等人下榻的客棧,她噘着嘴一臉的不服氣,“娘,憑什麼爹要我跟他們道歉,明明昨天被爹訓斥的人是我……”
她被馬良驥當衆斥責臉都丟盡了,昨夜馬秋綾把自己關在屋子裏,摔了半個多寶架的瓷器心口才舒坦。
“乖寶,娘知道你受委屈了,可那姜妙是榮寧郡主,咱們得罪不得,到時候咱們放下東西就回去,也好跟你爹有個交代是不是?”
任氏輕哄着,他們馬家在這揚州城只有被巴結的份,哪裏討好過別人,不僅馬秋綾拉不下面子,就是任氏也覺得難堪,她心裏更厭恨馮玉嫺姐弟,如果不是他們把這些人帶來,她又何必上趕着賠禮道歉。
“哼,什麼郡主,肯定是爹搞錯了.……”
馬秋綾嘴裏嘟囔着,她還是不能接受姜妙比她的身份更尊貴,尤其她還存了私心,想到姜妙身邊的男人她臉就有些熱。
“行了,咱們快點進去吧。”
任氏和馬秋綾過來的不巧,姜妙和沈宴清剛出門,今日雨下的小了點,他們二人擔心城中的排水,用過早飯就出門巡視。
揚州城地勢較低,連續下了大半個月的雨,街上已經有了積水,賣蔬菜果子的攤販都挽起褲腳站在水裏,被雨水打過的蔬果也都有些發爛。
河裏的水已經漫出來,城中的百姓怨聲載道。
“我家的地昨夜被淹了,河中都是水,地裏的水都排不出去,開了個口子倒把河裏的水給灌進來了.……”
“我家的也是,種的小麥穀子根都泡爛了,你說馬上就要收割了,全糟踐在地裏了!”
百姓們都是望天喫飯,遇上個災荒那就是一年白乾,家裏要是再沒其他的營生,就等着一家人白白餓死吧。
姜妙和沈宴清走了大半個城鎮,遇到的都是叫苦不迭的百姓,兩人對視一眼,心中俱是凝重。
這水患比他們想象的還要嚴重。
兩人沉着臉回客棧,他們早飯後出去的,現在都過了晌午纔回來。
任氏和馬秋綾在客棧等了半天,心裏早就不耐煩了,兩人又都是養尊處優的,午飯都沒喫,這會兒心浮氣躁,馬秋綾大小姐脾氣發作,開口就罵了起來。
“娘,那賤人肯定是故意晾着我們,不然早不出門晚不出門,非趕在今天出去做什麼,而且外面那麼多水,他們能去哪裏逛,不就是看我們來道歉她故意拿喬嘛!”
馬秋綾就覺得姜妙是故意的,“娘,咱們回去吧,我肚子都餓了,爹讓我來道歉,但等半天人不在,那也怨不得我了。”
任氏也等的煩躁,但想到馬良驥的怒火,她又有些猶豫。
“要不咱們再等等?”
“還等什麼呀,那賤人今日都不一定回……”
她話還沒說完,就被任氏擰了一下,馬秋綾喫疼正要叫嚷,就看到旁邊的任氏突然起身。
“沈夫人你們可算是回來了,我和綾兒在這等了半天都還沒顧得上喫飯.……”
她那幅諂媚的模樣完全沒有昨日的囂張跋扈,姜妙看了沈宴清一眼,‘她這是吃錯藥了?’
不然怎麼不到一天的功夫,她就跟變了個人一樣。
然而她的疑問,沈宴清也沒法回答。
任氏也知道她變臉太快,神情有瞬間尷尬,但想到兩人的身份,她還是拉着一臉不情願的馬秋綾上前。
“昨天是綾兒嬌蠻任性得罪了夫人,今日我帶她特地來跟夫人道歉。”
任氏讓下人把準備的歉禮拿出來,一棵根鬚完整的百年老參,一副做工精細的鎏金頭面,上好的南珠、汝窯的瓷器,每一件拿出去都是被人瘋搶的珍品,任氏心裏滴血,肉疼的不行,要不是姜妙的身份不能得罪,她哪裏捨得把這些好東西送出去。
任氏閉了閉眼,轉過頭不再看它們,姜妙掃了眼桌上豐厚的禮物,又聯想到任氏突然轉變的態度,心裏漸漸有了成算。
她們能主動來道歉,估計是已經知曉了她和沈宴清的身份。
“東西你們都帶回去吧,要是想道歉,可以用其他的方式。”
“什麼方式?”任氏沒想到姜妙會直接拒絕,但保住了寶貝她心裏還是鬆了一口氣。
“我和相公會跟馬知府親自談。”
“什麼,你們還要去找我爹?”馬秋綾怒了,“姜妙別以爲你是郡主就能以權壓人,這些東西你拿了就趕緊走,我昨天罵了你可以跟你道歉,但你別蹬鼻子上臉!”
“呵!你也知道我是郡主,那還敢這麼跟我說話,你要知道本郡主動動手指就能要了你的命!”
姜妙見她依然不知悔改,眸子徹底冷下來,她從來不是仗勢欺人的,但有些驕縱跋扈的小娘子,就得把她打怕了纔行。
“你敢.……我什麼都沒做,憑什麼要我的命.……”
她臉色慘白,心裏已經有些怕,到底是十四五歲的小娘子,被家裏寵慣了,隨口嚇唬她兩句就慌得不行。
任氏也怕姜妙真記恨上馬秋綾,她是長公主的獨女,大燕朝誰不知道長公主最是疼寵這個女兒,要是惹到她,說不定真要了秋綾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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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郡主您最是心善,何必跟她一個小丫頭計較,您看不上這些東西,我再讓人送點其他的.……”
她臉上笑得僵硬,還以爲她準備的這些禮物姜妙看不上眼,秋綾又得罪了她,任氏就算再肉疼也得把好東西都拿出來。
“不用,我只見馬知府,你們且先回去吧,明日我和相公自會去馬家。”
逛了這大半天,姜妙又累又餓,不願再跟任氏母女扯皮,她擺了擺手,就讓伍月送客,任氏還想說什麼,就被伍月給駕着胳膊提了出去。
“娘,她真要跟爹告狀嗎?”
馬秋綾絞着帕子,心裏惴惴的,她爹讓她來道歉,但她好像把人得罪的更狠了。
“先回去再說,她要來馬家怕是嫌今日的禮輕了,這榮寧郡主不愧是在鄉下找到的,果然一股子小家子氣……”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