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妝妍一僵,柳歸同蕭茹欽離得近,自是他搶先一步接住江妝妍。
霎時她覺得殺意四起,蕭晟好不容易在馬車上被壓下的怒火騰起。
幸好送親與接親的儀仗都已經進了公主府,沒叫外面圍觀的羣衆看見。
不然一出婚禮兩對紅衣男女交錯站立,大燕今年一年的瓜果都不用種了。
慌忙推開柳歸,江妝妍冷聲訓斥:“駙馬注意分寸。”
“妍——”
柳歸還想喚她名諱,被蕭茹欽抓住肩膀。
“柳歸,你要再碰這個女人,本宮就讓整個丞相府給你陪葬!”
清俊的男人紅着眼,屈辱道:“華陽公主爲何總要逼迫微臣?”
好好的婚禮又成了鬧劇,蕭晟眸色微涼,鉗住江妝妍腰肢:“爭執什麼?不成婚了?”
他是在提醒蕭茹欽,這女人再恨柳歸又放棄不了他。
紅着眼哭了許久,最後還是拉着男人成親。
沒有太上皇與太皇太后,就由長嫂代母、兄長代父坐在高堂受禮。
蕭茹欽此刻也覺得憋屈,臺上的女人明明是她最恨的敵人,偏偏要給她下跪敬茶。
白日公主府風波並未平息,晚上大燕皇宮又要大辦宴席。
彼時恰逢北漠的軍隊又大捷,婚宴同犒勞三軍一起,喜上加喜。
江妝妍如今胎像已穩,想偷喝點三軍從北漠帶來的葡萄酒,這時聽見有人道:“皇上,末將想求一道旨意,還請陛下能夠應允。”
“北漠大捷,程愛卿立下汗馬功勞,想要什麼賞賜直說便是!”
“末將想求一道婚旨,懇請皇上爲末將同攝政王賜婚!”
簡短一句話,本來熱鬧的宮宴鴉雀無聲,江妝妍手上的酒杯掉落,發出清脆的響聲。
砰!
臺下的人聞聲擡頭,與江妝妍四目相對,那人眼中劃過一抹張揚的笑容。
江妝妍面色古怪。
此人名爲程錦,是大燕第一位女將軍,曾經也是蕭晟的副手。
蕭晟爲官從不重男輕女,選拔人才都是能人居之。
他從北漠回京監督國事,便把將軍的名號給了程錦。
程將軍常年在邊關打仗駐營,江妝妍從未見過她。
本是瞻仰這位巾幗女英雄的,誰想今日第一次見面,這人給她如此大一個驚喜。
不,倒也不算驚喜。
江妝妍下意識看向席位上的蕭晟,今早在公主府發生了那種事,二人還在冷戰,蕭晟至今一個眼神都沒有給過她。
她本想着今晚回宮哄一鬨,誰想就遇見了程將軍。
蕭晟喝着酒沒什麼表情,蕭祿安一臉爲難。
他可不敢斷絕皇叔的私事,沉着稚嫩的嗓音道:“姻親之事需雙方同意,程愛卿與其求朕,不如問問皇叔的意思。”
“王爺定然是同意的,靖西王一世英名、功成名就,他在北漠恪守江山十幾載,怎會甘心被一婦孺毀了名聲?”
程錦語氣淡漠,言辭之中皆是諷刺,說得顯然是江妝妍。
江妝妍蹙眉,捂上蕭祿安耳朵。
“程將軍剛剛凱旋,就聽信了朝中的流言蜚語?”
“末將自然不信,太后娘娘儀態萬千,是京城第一美人,而末將生在北漠,只是蒙族一介粗鄙女流。北漠小兒都知道什麼是禮儀廉恥,更別提從小詩書薰陶的漢人,娘娘定然做不出那些流言蜚語所說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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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將軍!”
江妝妍還是第一次被這般指着鼻子謾罵,沉下臉訓斥,可程錦毫不畏懼。
她仗着功勳,江妝妍處置不了她。再加上那些流言蜚語做錯的也是江妝妍一個女人,被她傳到北漠去,丟人的是江家。
江妝妍覺得可笑,一個刁蠻任性的蕭茹欽夠她受了,怎麼又來個直言口快的程錦。
她黑着臉說不出重話,看向蕭晟。
一切還是怪這個男人!
蕭晟冷眸擡了擡下巴:“什麼流言蜚語,本王不知曉?”
江妝妍知道,這男人在氣頭上的時候從不顧忌禮法尊卑,如今是在逼迫她承認二人關係。
但江妝妍在這方面也向來不屈服,只回:“總歸是一些不實的捕風捉影,攝政王不需要知道。”
“哀家乏了,先行退席。”
江妝妍丟下一句話離開,本以爲蕭晟會在宴會結束後就來找她。
那男人向來如此,有氣也不會隔夜,至多在牀榻上多折磨她兩回。
誰想今日攝政王破天荒不爬牀了,叫江妝妍枯坐一夜。
翌日醒來,江妝妍聽宮人通傳外面有人覲見,以爲是蕭晟,結果一聽是程錦找來。
江妝妍心中莫名有些不舒服,但她沒有深思。
三年來整日被蕭晟那個魔鬼糾纏,幾日沒見,當是不習慣吧!
她簡單洗漱整理一番後去往前殿,就見程錦朝她拘禮,笑着道:“末將拜見太后娘娘,閒來無事叨擾娘娘,還請娘娘勿怪。”
江妝妍冷聲問:“程將軍來找哀家做甚,昨日皇恩沒求得,難不成是來求懿旨賜婚?”
“娘娘取笑末將了,昨日太后離席后王爺就拒絕了末將,是末將癡心妄想,高攀王爺。末將今日進宮是想求娘娘另一件事。”
聽見蕭晟拒絕了婚約,江妝妍心情好了些:“何事?”
程錦掏出一把弓箭,望着江妝妍有所不屑,也有憤恨:“末將聽聞娘娘未出閣以前也善通騎射,娘娘敢不敢同末將比試一場?”
江妝妍驚愕:“爲何哀家要同你比試。”
“北漠女子看上同一男人都是這般規矩,誰輸了誰就離開!”
聞言她輕笑一聲:“哀傢什麼時候看上攝政王了?”
“那娘娘是想說那些流言都是假的不成?”
“並非空穴來風。”如今江妝妍也懶得隱瞞,乾脆承認,“只不過你怎就覺得是哀家糾纏攝政王不放,而不是他不放過哀家?”
“那可是蕭晟!何曾會對女子動心,定然是你用美貌迷惑住了他,王爺纔會放棄北漠的一切,來到這囚籠一般的京城!”
程錦想到便有些溼了眼眶,靖西王駐守邊關過年,北漠子民不認京中皇帝,只認蕭晟爲尊。
可三年前先皇病逝,靖西王沒有一舉登基就罷了,竟然甘願立一個小娃娃爲主。
他執政監國,從此再也沒回到北漠。
程錦一直以爲蕭晟隱忍蟄伏是爲了大計,誰想回京以後就聽朝臣說,攝政王同先帝的后妃有了干係。
歷經昨日席上的爭鋒相對,江妝妍談不上喜歡程錦。
她心中憋着一口氣,如今聽見騎射也覺得手癢,欣然答應:
“好,哀家同你比試。”
攝政王今日上朝面色極爲陰沉,叫衆大臣人心惶惶。連龍椅上的蕭祿安都被嚇到,差點在衆臣面前尿褲子。
下朝之後蕭祿安匆匆要跑回去找母后,這時聽太監稟告:程將軍跟太后娘娘爲了爭搶攝政王打起來了!
蕭祿安好奇:“什麼叫爲皇叔打起來?母后要做什麼?”
“回陛下,說是程將軍要同太后比騎射,二人如今就在御花園呢!”
“騎射?”
蕭祿安眼眸一亮,瞬間忘記蕭晟帶給他的恐懼,急忙拉住貼身太監,“朕早聽聞母后出嫁前被稱讚‘女子勝男’,騎術爲一絕,李公公,快,帶朕去御花園,朕也想去看母后比武!”
“那便一同去看。”
此時蕭晟從身後出現,猶如鬼魅,甚至拉起了蕭祿安的手。
蕭祿安嚇得腿軟:“皇、皇叔,您……”
您好像不能隨意出入後宮。
這話沒敢說出口,蕭晟已經抱着他走向御花園方向。